分類彙整:2021國中組

成化年間的龐氏懸疑|2021數感盃|國中小說|銀獎

作者 劉千郁 / 曉明女中

傳說,如果一個人的死,不會讓任何人感到傷心,甚至無人關心,那他將無法轉世,化為怨靈,到處飄盪……。

1949年1月18日在巴西的一個善堂,一個已被病魔折騰得不成人樣的老人孤寂地躺在床上,臨死前掙扎道:「我堂堂查爾斯.龐兹,如此有詐騙天賦,甚至有以我命名的詐騙方式,死時卻身無分文……可恨啊……。」

    龐兹病逝後化為怨靈到處漂泊,一日來到了15世紀時的中國,看著這些純樸的人民,心中升起一股邪惡的念頭。忽然一位身穿華麗錦衣的男人走近,龐兹喃喃道:「感謝上天給我一次機會禍亂人間。」話音甫落,便化做一道黑霧飛撲過去……。

成化十九年,明憲宗沉溺後宮,極度寵愛萬貴妃,朝廷大小事漸漸地轉移到太師朱祁坤手上。

一日,北鎮撫司收到太子的一道秘密任務……

  「噠噠噠!」司空禹腰掛配劍,騎著快馬,在通往杭州的官道上飛奔。今早,他收到一道密令。最近一兩個月以來廣州、杭州等沿海地區有數位大戶人家接連破產。朝中大臣集體上書請求太師查清此事,可太師卻絲毫不理會,太子對此十分不滿,因此要求錦衣衛徹查此事。

  浪花打在岸邊,激起了漫天的浪花,港口停滿了外國商船,岸邊的市集滿是稀奇的玩意兒,「真不愧是杭州啊! 如此繁華!」司空禹扮成了個翩翩公子感嘆道。

    忽然,一隻大手拍上他的肩,司空禹猛然回頭,只見一名珠光寶氣的瘦男子笑笑地看著他。「公子啊!你是外地人吧?」司空禹念頭一轉,隨即朝瘦男子拱手道:「小弟吳禹剛從京城來,初來乍到,不太熟這兒的規矩,還請大哥賜教。」瘦男子大笑道:「吳老弟!你真找對人了!跟著你大哥,準發大財。」「發大財?」司空禹心存疑惑。

瘦男子領著司空禹來到一間十分華麗的酒樓,裡頭聚會的人,皆是附近出了名的大戶。「這……是哪……?」司空禹一臉疑惑。旁邊瘦男子清了清嗓子,喝道:「眾位弟兄,這位是吳公子,京城來的,大家以後多多關照呀!」話音未落,幾位大爺便圍上前來。「公子啊!看你這服飾也是有錢人家啊!」「呀!瞧公子你俊的很,我把我家二閨女嫁給你,如何?」面對這群熱情大爺,司空禹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   「欸!」前先那瘦男子一手搭到司空禹肩上,笑道:「吳公子可不是來跟你們閒聊的……」司空禹見狀,急忙向瘦男人問道:「大哥你之前說的『發大財』是什麼?」「公子啊!你有沒有聽說過龐氏錢莊?」老爺們自顧自得說著,「聽說那龐氏錢莊在倭國、朝鮮等地開了不少商行,如今他們想再擴建商行,鼓勵大家去投資。若你投了銀子,每個月就能拿回一分利(10%),如果你有為他們吸引新的投資人,找一個人可拿回五分利(50%),找兩個人就回本了,挺賺的!公子也一起加入呀! 」「可最近有些投資者破產了呀!」大家議論紛紛,「破產?」瘦男子一臉不屑道:「那是他們平時作惡多端,你看大哥我投資了那麼久,真的只賺不賠呀!只要底下業績到達十萬兩還可以當上錢莊的重要幹部。」聽完這些,司空禹以他錦衣衛辦案多年的經驗,深覺龐氏錢莊與破產案肯定有某種聯繫。

「這項投資聽起來不錯!」司空禹笑道,「那小弟先投一千兩銀子如何?」語畢,便掏出一張銀票。「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此事大哥定會幫你辦妥!」瘦男人笑得很賊。

    司空禹回到客店,坐在椅子上回想著適才發生的事。

   「司空大人!」一個冒失鬼跌跌撞撞闖入。司空禹立刻跳起來,捂住他的大嘴,低聲喝到:「齊恆!你傻啊?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誰嗎?」那人原來是北鎮撫司七品總旗齊恆。「你該叫我什麼?」「公……公子…….」「這才對!」司空禹坐回椅上,「何事?」「您囑咐我們查的龐氏錢莊有消息了!」齊恆喜孜孜的道,「龐氏錢莊是這半年才出現的,沒人知道老闆是誰,而那些破產的大戶,都投資過他們。至於龐氏錢莊在哪兒?沒有人知道,若是想投資,就把錢交給那些人,例如那個瘦男子,他們負責處理。」司空禹沉思了一會兒,「這案子…棘手啊……必須想法子進龐氏錢莊……」忽然司空禹眼睛一亮,「齊恆!你寫信回去跟太子殿下要十萬兩銀子!」「蛤?十萬塊……太子恐怕……」「有問題嗎?你就跟太子說:一開始就可回五萬動態,每月還可回一萬靜態,第一個月就可拿回六萬,萬一不幸錢莊一個月後就倒了,頂多損失四萬,不然五個月就可以全數回本。」司空禹白了齊恆一眼「遵命!司……不對……公子!」

    半個月後,太子如實送十萬兩銀票來了。司空禹去找了瘦男人,「這半個月內,小弟找到了一百人,十萬兩!」司空禹揮舞著一疊銀票,那個瘦男人瞪直了眼道:「吳小弟你太能幹了!是個人才啊!」「喔!這一百人的名字都在這兒了!」司空禹掏出一張滿是名字的紙,心裡想著:「把我手下的人都報一遍不就得了!」接下來幾個月,司空禹不時上繳些銀子,漸漸取得龐氏錢莊的信任。

    一日來到交易現場的竟是個老鼠臉胖子。「你就是吳禹吧!之前那人出了點事,你這小子挺能幹的,要不到我這來工作?」

    從此,司空禹幫老鼠臉胖子處理有關錢莊的雜務,漸漸取得他的信任,也因此得知龐氏錢莊中有一莊主,但從沒有人見過他,莊主底下有十二位總管,是他的左右手,而這位老鼠臉胖子正是其中的林總管。

    前先那位瘦男子似乎是想要遠走高飛,而「被失蹤」了!

    一日,司空禹被林總管召見。「吳禹啊!咱們這龐氏錢莊每個月都會開一次會議,向莊主報告,你這人啊!十分老實,從不問東問西,這次的會議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林總管道,「這可以嗎?」司空禹假作推辭,「你行的!」司空禹心中暗自樂著,第一步已成功。

    因為大會議只有總管才能參加,所以司空禹昨日便在林總管的飯菜中下了瀉藥,今早林總管就一直上吐下瀉,而司空禹便順理成章的代替林總管去了會議。

    一進會議廳,司空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龍涎香?」司空禹心中一凜,「這不是皇上才有的嗎?是哪兒散發出來的?」就在他尋找龍涎香的來源時,忽然有人低喝:「莊主來了!」司空禹趕忙跟著大家跪下。雖說是向莊主報告,但莊主卻坐在屏風後,不願讓任何人看到他。在所有人戰戰兢兢的報告完後,莊主開始交代任務。「過去一個月來,我們的客人數暴漲,那些銀子要謹慎處理,千萬不可出任何批漏,切記一切小心。」一說完,莊主就離開了。「那些人真是笨啊!」總管們紛紛討論起來,「還自以為投資了商行,真是活該破產!」司空禹漸漸懷疑,龐氏錢莊背後似乎有著可怕的秘密。    回去之後,司空禹徹夜未眠,腦中不斷回想那些對話。「若按照他們的說法,那些鼓舞眾人去投資的商行都是假的,這些銀子一直在他們手上,只是把收到的銀子再分回去而已,就是挖東牆補西牆嘛!那麼……我先假設有三種投資者,第一種,最保守,只找一名投資者,拿回5分利,剩下的再慢慢回本。第二種,一次就找兩個人,直接先回本,每個月再多賺1分利。第三種,也就是最貪心的,一次就找三個人,先賺個5分利,再繼續賺每個月的一分利。另外加上五條運作時的背景狀況,一 . 每個投資者一次只投資100兩,二. 每多找一位投資者可以賺50兩(5分利) ,三. 每個月可以拿回10 兩(1分利),四. 找投資人找5個月之後就無法再找到新的投資者, 五. 這場騙局沒有任何除了回饋之外的支出。

由此得知,一個人時,有100兩,找一人給50兩,剩下的50兩,每個月發10兩,剛好能維持5個月,但第一個月,找人的錢跟第一次的回饋在同一次發,投資者會獲50+10=60兩,所以按理說只有4個月,但最後一排的人是虧錢的,所以他們的錢剛好再支撐一個月,總共是五個月。」接著司空禹大筆一揮

「果真如此!」此外,關於龍涎香,我溜回大廳搜查,只有莊主坐的椅子殘留龍涎香的味道,莊主八成就是那味道的主人……

「龍涎香是唯一線索!必須回京調查,還得向太子殿下報告!」

翌日,司空禹便以回家探望母親為由,快馬加鞭趕回京城。「稟告太子殿下!您讓微臣去調查的事情已有頭緒了!」

司空禹向太子說明了這幾個月的收穫。

  「不出半個月,半年之期就到了,依微臣來看,到時候錢莊會收攤,再換地方重新開始,不如從那時下手……」

太子讚許的點了點頭,「還有什麼需要小王協助的嗎?」「目前微臣得知此人有龍涎香,此物十分珍貴,除非御賜,否則則無法獲得。」「所以你希望小王替你查出父皇將龍涎香賜給了誰?」「正是,殿下。」太子對小太監使了個眼色,不久,小太監捧著一張紙交給太子。「汪直、梁芳……」太子逐一念出名字,「朱祁坤……」,「話說朱太師前幾日不在京城……」太子道,「不在?敢問太師在何處?」司空禹急問,「不知道……昨日才回來……難道是他?」太子有些緊張,「殿下請放心,待微臣查明真相,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果然如司空禹所說,半個月後龐氏錢莊忽然人間蒸發,投資者叫苦連天,而此時的錢莊內部上上下下都在忙著找另一個地方駐紮。

「我必須在第二次悲劇發生前查清真相。」司空禹信誓旦旦的說。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錢莊都在為下一場騙局開會,莊主也會到場。所以,那可憐的林總管又換了個方式病倒了。   

「與人交易,一定會有帳本,那是揭發這場詐騙最有力的證據。錢莊的交易對象極多,銀子數目極大,帳本數量一定不少,莊主連面容都不讓總管們看見,更不可能將帳本交予他們,帳本也一定是莊主親手寫的,但其數量之多又不可能隨身攜帶……如果我推測的沒錯……帳本就藏在會議廳中!」司空禹翻遍了會議廳卻什麼也沒發現……「難道我推測有誤?」大汗淋漓的司空禹失望地躺在地上,喃喃道「這……就結束了嗎?」忽然司空禹感到身上一陣冰涼,「好冷!等等……難道有風?」司空禹一骨碌爬起,敲了敲地板,「空的?」「原來是密室啊!」司空禹揚起一抹微笑,他觀察了會議廳,只有莊主的椅子把手上有比其他地方嚴重的磨擦痕跡,司空禹向右旋轉了把手,忽然一旁的書櫃射出十幾支冷箭,他連忙矮身躲過,「好險……差點就要慘死他鄉……」他深吸一口氣再把把手向左轉,「轟隆隆……」椅子旁邊的石板移動了,露出一條通往地底的石階,下面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司空禹點燃燭火,走下樓梯,地底下是間超大的石室,都是錢莊的帳本。「這也太多了吧……」司空禹隨手翻了翻,確時,一切就跟他想的一樣。「每一本的字跡都一樣……這是否是太師的筆跡?」就在他琢磨筆跡時,發現在密室的一角還有間小房間,司空禹禁不起好奇驅使,推門而入。

「這……」司空禹瞪大了雙眼,眼前竟是一具具殘破不堪、面目全非的屍體,整個房間中充斥著屍體腐爛與燒焦的惡臭味,有些屍體尚未腐爛,還可看見身上慘不忍睹的傷痕,其中一具依稀是先前那位瘦男人,看來他們都是想要脫離錢莊而被滅口。「竟然如此狠毒!」司空禹怒道。「來人啊!有入侵者!」上頭有人大喊,司空禹一驚,拿了幾本帳本,拔出配劍,對方已團團將他圍住。「吳禹!你竟敢背叛錢莊!去死吧!」司空禹冷笑一聲:「一群草包!」話音未落,人已翻出圈外,劍光所及之處,鮮血四濺,有一人感覺不對,轉身便要逃走,司空禹一個轉身,擲出長劍,狠狠的穿透那人的背脊。「也不看看是向誰拔刀!」司空禹還劍入鞘,連忙趕回京城。和太子對照過太師的筆跡後,司空禹更加確信那人便是太師,因此他又再度委託太子幫忙。

在太子的安排下,司空禹終於見到皇帝,準備揭發一切。「愛卿,你找朕有何事?」明宗憲問道,「還不讓旁人知道。」「稟告皇上,接下來微臣說的話可能十分荒唐,但句句屬實。」「說吧……」司空禹深吸一口氣,道:「微臣奉太子之命到杭州調查破產案,此事是由龐氏錢莊製造的騙局造成。他們利用投資商行這個理由吸引大家加入,讓所有人以為能因此獲得賺錢的機會,但其實那些賺的錢都是其他破產投資人的錢,因此才會造成有些人破產、有些人暴富,而龐氏錢莊就派人去將破產的人說得十惡不赦,活該破產,並繼續吸引新的投資人加入,直到整個機制運轉不下去,才把整場騙局收起來,而微臣算出他們的運轉週期差不多是半年,簡單來說他們每半年就要重新來過。」

   看到明憲宗聽得一臉懵,司空禹心中無奈道:「皇帝沒救了……」「那是誰指使的?」明憲宗愣愣問,「這是在錢莊找到的。」司空禹遞上帳本,「這是……太師的字跡……」明憲宗翻了翻帳本,心中一凜,「這確實是太師的字跡,朕不可能認錯……但怎麼會?」司空禹在一旁壞笑道:「皇上,微臣有一計……」

    兩週後,長久不管朝政的明憲宗忽然下了聖旨要查帳,次日朱祁坤便告老還鄉。

    海上出現十幾艘要去朝鮮的大船……「大家要小心!船上載的可是黃金啊!」「碰!」「怎麼了?」「沒事沒事!有人暈船撞到頭……」

  朝鮮官府收到密報,有人在港口企圖以假黃金做交易擾亂市場,在從明朝來的船上查獲假黃金數萬兩,船上的人皆被逮捕。朱祁坤……欸不對……是龐兹!再次入牢,病死他鄉……

「報告皇上!黃金已全數找回!」旁邊太監道

「吾皇萬歲萬萬歲。」

數瞳|2021數感盃|國中小說|銅獎

作者 邱曉涵 / 新北市溪崑國中

隨著電梯的上升,電梯裡的男生對著鏡面順手整理著自己的黑色襯衫,風大的秋天,使得他 棕色頭髮的有些凌亂 

「叮」電梯到達對應樓層,G 市警政大樓三樓【數瞳秘密專案小組】藏身於此,與其他樓層 不同,這裡的 進出都需要瞳孔辨識,確認身分以及沒有配戴數瞳才可以進入 「老大,IP 查到了」人未至聲先到,隨著年輕的聲音奔來的是有著一頭深褐色鳥巢頭的少年, 表面上是個 不到十八歲的小夥子,熟悉的人卻知道,他是曾參加過多場國際大案的資訊專 家,赫田 

「人請來了嗎」男人步出電梯,神情不嚴肅卻也不輕鬆,稜角分明的五官,無端地給人一種 冷冽的感覺 「請來了,正在辦公室裡等著呢」赫田一邊答著,左看右看,洩氣似的嘆了一句 「老大今天沒給帶早餐 呀」 

男人有些無奈的撇了他一眼「跟我要早餐的人每天以倍數增長,都是拜你小子所賜,以後不 帶了」 赫田聽到這番話整個人都不好了,但還沒等他再開口,兩人已經站在了辦公室門口, 推門走進,坐在待客 沙發上正在閒聊的實習警察周瑜便轉向了兩人 

他指了指來人,向身旁的人介紹到「這位是專案組組長,秦何」,再傳向秦何「老大,他叫顧 雨,自己也在 查這個案子」 

沙發上的男生穿著件白色襯衫套了件黑色風衣,眉目清秀,微微勾起嘴角,神情溫柔,眼神 卻十分銳利令 人覺得,只需一眼,所有秘密便全能被他所看穿。 

顧雨看見來人,臉上流露出一秒的訝異,隨後便恢復原本的神態道「聯合國密秘特警大隊牌 號 A?」 

這下,驚訝的人換成了秦何,要知道,特警大隊的身分信息是只有內部人員知道的,他打量 著顧雨,回想 著過去似乎沒見過這個人。 一年前,特警大隊的秦何收到國內的徵招信函,來到了這個秘密小組。 [數瞳]是七年前由克文科技公司研發上市的產品,長相類似於隱形眼鏡,運用微型科技,將 運算器帶在眼球 上,可以無時無刻分析、紀錄、查詢眼裡所看到的事物,利用三角相似原理 分辨許多東西,這項科技算是 個跨時代的發明了,完全的取代了過去的手持式電子設備。 但是一年來,接連發生了六起以利用數瞳完成的兇殺案,被害人在死前,都因為不明原因,極力地想摘掉 數瞳,原本,數瞳就像一般的隱形眼鏡一樣只需要一點技巧便可以摘下,卻不 知為何,被害人總是摘不下 數瞳,還因為太大力,戳的雙眼血流不止,倒地後,便再也起不 來了。 

相同的做案手法出現了太多次卻遲遲破不了案,習慣了數瞳的社會又回不到過去的手機年 代,為了防止人 群的恐慌,政府部門隱藏了這個連環殺人案,只秘密建立了這個專案小組。 送走顧雨後,秦何暗自苦思「這個人很顯然地也沒有配戴數瞳,但是,數瞳有問題這件事被 隱藏得很好, 顧雨是怎麼知道的?還有特警這件事也不是尋常人所能知道,這個顧雨,到底 是誰,想做甚麼」 克文公司對於警務總是表面上配合,背地裡卻十分的不友好,一次專案組 密訪克文科技數據庫時,赫田不 經意發現,有個 IP 時常駭進數據庫,卻把行蹤藏匿的極好, 一看就知道是專業人士,而那個人,便是顧雨 。

星期六早上四點,大部分的人都睡著,專案組一行人昏昏沉沉的坐在前往案發地點的車上, 秦何在駕駛座 上開著車,副駕上是專案組法醫可辰,後座上兩個快睡死的是周瑜和何赫田 「到底為甚麼外勤也要帶上我呀!」赫田抱怨著,深褐色的鳥巢頭被他揉的亂糟糟的 可辰看 了他一眼,隨口說「年輕人早睡早起可以長高,有甚麼不好的」 。

一聽這話,赫田就不說話了,他身高 168 和周瑜比起來都差兩公分,是整個專案組裡最矮的 坐在一旁的周瑜笑了起來,睡意全消,赫田翻了個白眼,換了個話題 「老大,案發地點到底 在哪裡啊,怎麼看你往山裡開了」 。

確實,車窗外是林立的樹木,車子正隨著蜿蜒的山路駛著卻十分平穩,車載計算器上計算著 每個繞彎的圓 弧周長,每個過彎都保證安全平穩,這項科技是赫田平時無聊發明出來的 「山上的獨棟別墅,是個有錢人家的」秦何答到 。

「這個殺手是不是仇富呀,專殺有錢人」赫田說著 。

轎車緩緩開進別墅,四周樹木枝葉繁茂,一座白色建築座落其中,端莊優美,牆面上估略有 三分之一步滿 了青綠色的苔蘚,無端地讓這棟建築多了點陰森的氣息 「這棟樓還真是適合死人」周瑜小聲滴咕了一句 。

一行人下車進入別墅 。

「死者,陳顏文,五十歲,沒有親屬,自己一個人退休後住在這棟別墅裡,退休前經營一間 小公司,後來 轉賣了,陳屍於二樓陽台,昨天保險業務員到家裡敲門時沒人應門,正要離開 庭院時向上一瞥無意間發現 的」周瑜翻著從警政署傳遞過來的資料 。

二樓陽台上,陳先生倒臥在地上,可辰戴著白手套把屍體翻了過來,細細的觀察 「屍體僵硬、 有些許屍斑,死亡時間大約是四天前」 。

他接著觸上眼球,取下了兩枚數瞳裝進帶來的玻璃罐裡,便繼續打量起屍體 周瑜在一邊也 觀察著可辰的一舉一動,見到他就這麼直接的用手觸摸屍體,心理微微打顫「可法醫都不會 害 怕嗎?」她問身邊的赫田 。

赫田見怪不怪,說到「可辰就是這樣,向來都是對死人的興趣大於對活人的」 想了想又道「警 校裡認識他的都說『可辰以後要是真的取老婆了說不定也是死人』」 他這番話背對著他們的 可辰也聽到了,正要轉頭回嘴,身後傳來了秦何的聲音 「你們兩個再蹲在這裡偷懶,這個月 的早餐都取消。」

聽見這話,兩人立即起身去檢查屋內 

豈料,沒過幾秒,書房便傳來周瑜的尖叫,他一轉開房門便看見書房裡還有另一個男人 見到 被發現了,那人立即想躍窗而出,秦何卻快一步抓住了他,一看,才發現 「顧雨?」他手中 抓著的,正是那天坐在沙發上的男生,顧雨「你來這邊做甚麼」 儘管被抓住,他也不驚慌, 晃了晃手中還停留在相機模式的手機,不以為然道「來查案呀」 他神情自然,一臉不害怕被 當嫌疑犯抓起來的樣子 

秦何也沒想抓他,但依然不鬆手「你怎麼知道這裡出事了」 

顧雨挑了挑眉,說「要怪只能怪你們防火牆沒建好喽」 

聽到這話,赫田黑著臉轉過頭,對上秦何的目光,鬱悶的低咕了句「一大早臨時建防火牆當 然難免有疏漏 呀」 

秦何瞪了他一眼,回頭又問「你都查到了些甚麼」 

顧雨指了指一旁桌上放著的紙堆,雖然凌亂,其中一張卻寫滿了一列公式[e + 1 = 0]

「尤拉公式?」秦何唸到 。

「是的,尤拉公式」顧雨點了幾下手機,又叫出了幾張很像的相片「我去過的每個案發地點 都有這到公式」 。

相片上,字跡時而是整齊密布的,有時是血紅色潦草的,相同的是,全都寫著[e + 1 = 0]秦何注意到的卻不是這點,他微微皺眉「你去過的案發地點?」語氣中的質疑不只是對顧雨的 正 蹲在身後偷聽的赫田也抖了一下,這次他不敢回頭 。

六張照片,加上這次的一張,正是完整的七張,對應的是七起連環殺人案,每起案子顧雨都 得到消息,悄 悄地潛入調查過,這就代表,他在沒被發現的狀況下打通了不只七次的防火牆, 普通的還好說,赫田的水 準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能做到打穿不被察覺,顧雨的身分範圍又 被秦何縮小了一圈 顧雨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卻是看向了正在檢查屍體 的可辰「數瞳能借我看一下嗎?」 可辰愣了一下,詢問的看向秦何 

秦何到是對此來了興趣,「一換一,你回答問題就借你看」。 

「好呀」 

秦何瞇了瞇眼,問「你到底是誰」 

顧雨一笑,把襯衫袖子微微捲起,露出了一條銀色手鍊,上頭大大刻了四個英文字母[LOC-N]  [LOC]暗網最大黑刻偵探平台,其中,最神秘的莫過於創建者 N 了,他不常露面,接單極挑, 但是每次接單 都能再三天內破案 。

秦何雙眼略微睜大,他想起,過去在特警大隊時,曾經和一位偵探聯手,完成了幾起案件, 但一直以來他 們都是以網路聯繫,沒有見過面,這個 N 在幫助偵破幾起案件後拿到了來自 聯合國頒布的自由警員證,再 後來,便消失無蹤了 。

「所以,可以鬆手了吧?」顧雨舉起那隻被秦何抓緊的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那你為甚麼 要跑?」周瑜問 。

「這不是怕秦何罵赫田嗎」 

赫田翻了個白眼「我可真謝謝你了」 

顧雨掏了掏口袋,拿出了張警員證遞給秦何「申請加入數瞳秘密專案小組」 陽光下,他的笑容溫和卻帶著故事,人生像一條條公式,不知不覺的運算著,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不一 樣的結果,平凡的過著,卻有些人,正努力地改變這條公式,將未來導向自己 心中所想要的結果。

辦公室裡 原本的四張辦公桌多了一張,沒擺放太多東西,看起來乾乾淨淨的,位子上的顧雨 正藉著光線細細觀察著 數瞳,不一會,他開口「你們有試過回朔死者生前的數瞳影像嗎」 赫田厭厭道「沒有,克文不配合,我們也沒這能力」。 

為了保護其中的隱私,一對數瞳一生就跟著一位主人,當被丟棄或試住人死亡後便會自我封 鎖,需要原執 行公式才能重新打開,這條公式是整個系統運行的關鍵,有了這條公式,很多 廠商都能製造出一樣的產 品,所以克文寧願得罪警察也不肯冒一絲風險,非要把公式藏起來。

「老大,你說尤拉公式會不會就是這條執行公式呀」一邊正喝著奶茶的周瑜問著 「尤拉公式應用範圍很廣,不過,想運行這樣的程式肯定不只這樣」秦何放了杯奶茶到顧雨 桌上,看了看 周瑜手中快喝完的第二杯奶茶想說些甚麼,想了想,又閉嘴了 「我能試試回朔紀錄」顧雨平靜的開口 。

然而辦公室裡除了不在的法醫何辰和早已知道顧雨實力的秦何,其餘兩人都有些驚訝 比起赫 田,顧雨比較類似於駭客,擅長攻擊和找漏洞,但是這個程式當初是一群頂級數學家所設計 出來 的,也絕對不是一個黑客就能簡單攻破 。

想到這裡,秦何看了眼顧雨「你有辦法?」 

顧雨打開座機,在現在的社會,電腦和手機幾乎消失了,只有專案組的幾人為了安全沒有配 戴數瞳 「我有一半的公式」 。

聞言,赫田幾乎從位子上竄了起來,開玩笑,他可是為了這段公式禿熬了不知幾搓頭髮 但他 依舊慢了一步,顧雨飛快的在鍵盤上敲了幾下便開始了回朔 辦公室裡的其餘人也湊了過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數瞳裡先是黑了右眼,很快的左眼也黑了,最 後在兩隻眼睛裡都 只剩下了一行公式[e + 1 = 0]。

秦何:「正好對應尤拉先是右眼失明,後來雙眼失明」 奇怪的是,這半條公式能完全的回朔 紀錄,功能全都正常,一點也不像功能受限的樣子 幾人先後又看了前六名死者的回朔,表情 漸漸凝重,每為被害人都是一樣的半黑到全黑 。

「他們生前都有甚麼背景」顧雨問 。

「都很有錢,名下有很多股票,都很受媒體關注……」 

「誰家的股票?」沒等周瑜說完,顧雨便打斷了她 。

聞言,赫田著手調查 。

所有人都開始了忙碌,秦何卻是拉了張椅子坐到顧雨身邊 。

「你是怎麼得到那一半的公式的?」 

「……」顧雨不是很想回答 。

見顧雨不說話,秦何便自己猜了起來,他在第一次和顧雨見面後就查過他的身分背景,明面 上顧雨已經把 自己的背景通通清除,外人只能看到一片空白,但在一場縱火案裡能看到,十 五歲的顧雨和他的爸媽一同 住在一間獨棟透天中,父母都是有名的數學家,卻在那天晚上, 一把無情的火,帶走了顧雨本該有的美好 家庭,而那個縱火的兇手,至今都沒找到 「是妳爸媽留的吧」知到了顧雨的背景後,秦何就大略猜到了顧雨的爸媽大概就是當年參與研究的數學家,而之所以查這些案件,也因該和他的父母有關。

「你查過我?」聽到秦何提起父母,顧雨有些驚訝 。

「沒有查到太多」 

顧雨嘆了口氣,將臉埋進掌心,須臾,再抬起頭來,眼眸裡的棕色似乎深了些,帶了點悲傷 和不甘,正打 算開口說話卻被赫田打斷了「老大,查到了」 

赫田接著說「七位者都是克文的元老級股東,持股率依照死亡順序遞增」 「所以是克文殺的 人?」周瑜問 。

「不是,第一,這樣做實在太明顯了,是生怕我們查不出來嗎?」 

頓了頓,秦何又道「利用自家產品殺人,就不怕一不小心新聞報出來?」 「除了克文公司,大概只剩當年參與研究的數學家能操控數瞳後台了」顧雨說道,思考了幾 秒,從手機裡 翻出一張相片,三個穿著白大褂的大人和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四歲的少年,站在 一棟附有花園的房子邊,所 有人臉上都掛著笑容,其中,男孩的臉上更是洋溢著幸福 秦何 指向相片裡的男生「這個男孩是……」 

未等秦何說完,顧雨便抬手遮住了那個男孩的臉 。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照片裡的少年笑得如此暢快活潑,如果沒有猜錯,這個人必定是年少的 顧雨,但對比 現在的他,笑容永遠淺淺的,看起來就像出於禮貌所裝出來的,再沒有當年的 恣意 「當年的數學家就只剩下廖博士一個,但是自從我爸媽死後,我也和廖博士斷了聯繫」 

「試著查 IP 呢?」赫田問「既然他入侵過死者的數瞳,不如利用回朔去查入侵 IP」 秦何:「可 行」 

二樓的樓道裡,顧雨獨自站在窗邊,夕陽的餘暉映照在臉上,使得他的面容更加柔和時間如 數列般穩定的 流動,他早就知道爸媽的死亡會被人提起,但心口卻如當年一樣刺痛,就像一 條不變的公式,帶入的數字 是相同的,結果不管過了多久,都是一樣的 偏偏那個觸動傷口的人此時也站在他身邊……  

「你說,這一系列案子跟尤拉有甚麼關係?」秦何問,不知是怎麼了,感覺他的語氣裡帶著點 溫柔,似是想 為顧雨轉移注意力般的隨意提起話題 。

「肯定和尤拉本人無關,兇手可能再暗喻著些甚麼」 

顧雨頓了頓,又道「可能是尤拉的故事,也可能是尤拉公式所要傳達的故事」 「一條公式也能有故事?」秦何不解 。

「我想,是吧,即便是數字,也能撰寫屬於它的故事」 

週五早晨,郊區別墅區 專案組一行人在定位完 IP 後便前往了座標上所在的位置 「與其跟我說這是別墅,倒不如說是個農場」赫田在車上觀察著周圍,一間坐落於田野間的 小木屋房子邊 是一片菜園,被人精心打理過後,每樣農作物都飽含著新鮮的光澤,菜園說大 不大,但也足夠隱居於此自給自足了 。

到達目的地後,秦何便留了周瑜和赫田兩人在車上,自己和顧雨便下車前往別墅 敲響了木屋 大門,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人來應門,秦何和顧雨便直接推開沒鎖的木屋,跨步走入屋內 誰 料兩腳才剛站實,秦何便覺左邊太陽穴一涼,正想掏槍,卻已經來不及。

埋伏於門後的是一名十七出頭的少年,眉眼俊朗中透著股傲氣,正直用著銳利的目光的看著 眼前兩名不速 之客「兩位警官,有和貴幹」他頓了頓又道「不如坐下聊聊?」 兩人非常清楚,眼前的少年絕對不是所謂的廖博士 。

三人坐在沙發上,抵著秦何的槍並沒有放下 。

「有甚麼事,二位不妨直說」眼前的少年彬彬有禮,卻極不友善 。

「我們來找廖博士,有起案子需要他配合調查」秦何不打算繞彎子 。

「我是他學生,你們可以叫我林言,老師近期身體狀況不佳,二位請回吧」這句話說的輕巧, 語氣裡卻帶 著隱隱的威脅 。

「我們需要他立即配合調查」顧雨從口袋裡也掏出了槍,指著林言,這兩人的行蹤極其難查, 若是這次放 走了他們,可能就在也查不到了 。

見到顧雨的動作,林言非但沒有驚慌,反而是嗤笑了一聲 。

「是你殺的吧?」顧雨突然開口 。

「你說甚麼?」林言貌似不解的道 。

顧雨挑起嘴角「第一,我本來就覺得奇怪,想殺死股東,依據殺手的能力大可以悄無聲息地 把人引去荒涼 的地方殺,但為甚麼每一具屍體死狀都這麼詭異,又都會被人發現,可能性只 有一個,兇手想引起警方的 注意,而如今,除了克文公司能拿到那條公式,就只剩下廖博士 了」 

頓了頓,顧雨又道「但是廖博士的名聲在數學界裡不小,想引起注意遠不用殺人,第二,我 不知道兇手為 甚麼恨克文的股東,甚至是克文科技這間公司,但是,沒有一位學者會選擇利 用自己最成功的研究來殺 人,這不是存心噁腥自己嗎?直到見到你,謎團終於解開了,你是 廖博士的學生,想拿到公式是絕對有辦法的。」 

林言笑了起來,拍手道「好一段精彩的推理」 

「你認罪嗎」顧雨問 「認呀,但是,現在認罪又有甚麼用」林言勾起一邊嘴角 「我給過你們離開的機會了」 

沒等兩人再做出甚麼動作,便聽到門外有人朝這裡走來,門被踢開,被丟進來的是被綁著的 周瑜和赫田 「這附近的所有信號波動我都能監測的到,剛才這兩位警官似乎是想叫增援,不 巧被我攔住了」 又看向顧雨,說道「怎麼樣,現在我有三個籌碼了」。 

「再做個二選一吧,能找到這裡你手上肯定有公式,我挺好奇你是怎麼得到的,你帶上這個, 復原一次當 時的情景,放心,我說話算話不會在這期間亂來」說著,林言從口袋裡丟出一對 數瞳到桌上 「不願意也行,我很欣賞你,你大可以留下這三個人,自己離開這裡」 復原得到公式時的場景,就意味著要再一次經歷當年那場火災,見顧雨伸手要去拿桌上得數 瞳,秦何對他 微微的搖了搖頭,顧雨大可先行離開去叫增援 。

顧雨坐在對面,看了秦何一眼,勾了勾嘴角,每個午夜夢迴,當年的火災一次次重現,儘管 顧雨從沒釋 懷,多少還是有些麻木了,他不願意因為自己的膽小,在添上一道新傷。 

熟悉的火場浮現,不同於夢境,嗆人的煙直竄胸腔讓人喘不過氣,眼睛也因為火場中的粉塵 睜不太開,這 是他失去一切的那天,從此,十五歲的顧雨一無所有,淪為孤兒 但也只有經歷過後來的種種後,再回到這天,顧雨越發覺今天的重要,就像一元二次方程式。

裡的 X 和 Y,x 代表著一路走來的經歷和獲得,偏偏越走越遠,得到越多,就越忘記原本的 自己,或許只有當失去了一切 所擁有的,將 x 化為零時,才能看清原本的自己 因為這場火災,顧雨知道自己是能堅強的,當一無所有後,他所剩下的,是堅強,即便失去 至親的痛依然 像尖刀刺進胸口般,血淋淋的,分不清是火場帶來的窒息抑或是痛得無法呼 吸,但至少現在的他能冷靜的 思考,逝者已故,現在首要的是解決現實裡的僵局 顧雨靈光一閃,有樣東西,或許能起道至關性的幫助,[當年鎖在保險櫃裡的公式] 他三步併 作兩步,在火場裡穿梭,不時有砸落的物品險些砸到他,數瞳在緊急危難時開啟了應急反應, 顯 示出了父母以孩童為中心公尺為單位的座標,保險櫃的密碼對應著 x 和 Y,而爸媽最後 為了守護十五歲的自 己所喪命的對應座標正好可以得出公式中的 XY,呼吸漸漸困難,眼前 的景象逐漸模糊,顧雨在失去意識前 打開了保險箱,輸入了後一串的公式,開啟了整個程式 的後台,混亂的意識裡,他看見數瞳裡顯示著倒臥 在火場裡的父母,媽媽的長髮被大火燃燒 著,容貌卻是如此和譪,似是感覺到兒子成功離開火場的放心, 另一邊的爸爸被倒塌的屋樑 壓著,為了救顧雨,原本已經逃出火場的父親衝過了消防人員的阻攔,以自己 的命換了顧雨 的命,再到後來,時間像負數的數線般一幕幕放映著一家人的幸福時光,過往幸福,如今像 利 刃般,一片片刮去顧雨心頭的肉,像正數轉為負數,過去多幸福,如今加上負號就多痛苦, 眼淚,悄然的落下 。

感覺到身體突然懸空,離開地面,又陡然下墜,撞向了下方,睜開雙眼,他依然舉著手槍, 牆面上的秒針 只動了一格 。

然而,坐在對面的林言眼裡卻布滿了血絲,他也以旁觀的角度看見了當年的火災 「你就是那 個從火災裡逃出來的男生?」他喉嚨微啞,有些不可置信,又說「這麼多年你都幹甚麼去了?」 聽他這麼說,顧雨有些恍惚「這麼多年怎麼了?」 

「當年那場火災,是克文為了隱藏公式做的,而在那之後,參與的數學家只剩下了我老師一 人,他們百般 追殺我老師,甚至放了信號波干擾有儲存公式的人,讓老師天天活在頭痛中, 作為知情人的你,幹甚麼去 了?」他雙眼布滿血絲,盯著顧雨 。

然而顧雨甚麼都不知道,當年的火場裡,爸爸將半個公式的紙條塞到他口袋裡後,他便沒有 再打開,直到 多年後發現這一連串的兇殺案他才想起紙條,察覺到數瞳的不對勁便沒再配戴 「廖博士為甚麼不拿下數瞳?」秦何也察覺出其中的不對 。

「就跟那七個人一樣,拿不下來了」林言接著說「為了讓克文停止信號波我試過把這件事報 給媒體,但最 後,全被克文壓了下來,報警了,連國家都追著我們要公式,所以我殺了那七 個股東,老師很常跟我說 『我最崇拜的數學家是尤拉』,獵奇的東西總是比較能引起大眾的 注意,我便在他們的數瞳裡動了點手腳, 但最後,還是沒得到社會的關注」林言就這麼雲淡 風輕的說出這些駭人聽聞的話 顧雨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腦海裡只有兩個字[瘋子]  

見沒人說話,林言便自顧自地說下去了「很可笑吧,就像尤拉公式[e + 1 = 0]一樣老師這麼 努力,為了數 瞳系統蒐集統計所有運算方法,終於蒐集成一個完美的公式,最後卻落得一無 所有,甚至被反咬一口!」 林言越說越激動,上過堂的手槍槍口一轉指向了顧雨,顧雨正想 控制林言的動作,子彈飛出劃破了空氣帶 出了一聲爆鳴 

顧雨眼前卻是白影一閃,手被輕柔的拉住,卻又用力地將整個人像斜後拽去,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站在他身前,替他擋了這槍,兩人身高相近,這槍直向左胸打去 眼前的人悶 哼了一聲,摀著胸口上的傷口跪坐在地,墨色的長髮也沾上了不斷湧出的鮮血,帶著鍊條的 金 邊框眼鏡滑落到地上,表情痛苦,面容憔悴,冷白的皮膚上連嘴唇都失了血色,明明是個 五十多歲的中年 男士卻還是生的十分好看 。

「老師!」「博士!」三人齊齊發出了驚呼 。

救護車正在趕來 林言被帶上了手銬,坐在廖博士身邊 廖博士臉上殘存的血色正在急速下 退,鮮血不斷從傷口中溢出,他顫抖著說「我曾經為研究出的公式感到 驕傲,也曾經怨恨過 克文公司,但兜兜轉轉這幾年,我還是平靜了下來,我想,尤拉在晚年雙眼失明時肯 定也怨 恨過上天的不公平,但生命的最後,他還是為人類科學所努力著」 

廖博士停下來喘了喘,看向林言「孩子,你錯了,零,是一切的結束,同時也是所有的開始, 是一無所 有,也是重頭在來,是放下過去,開始新的人生」

荒島逃殺。你死我活?|2021數感盃|國中小說|優選

作者 廖憶行 / 慈濟學校財團法人慈濟大學附屬高級中學

Chapter 1 第一週,你會是誰? 

機器運轉的聲音在耳邊打轉。 

我睜開眼睛,發現躺在一個陌生髒亂的地方,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霉味,而且地板會以大 約 2 秒/次的頻率晃動。 

看來是正在搭乘一台超廉價的運輸火車或飛機,給人的感覺有夠糟。以高鐵的感受來比

大約是 倍;以頭等艙的感受來比的話連 都不到吧? 

環顧一下四周,前方有一扇門,還有大約 38 人在附近。有幾個人也醒著,他們都看著我。 「誠柏?」 

◇ 

過了不久,震動感慢慢停止。 

應該是抵達哪裡吧? 

突然,一名穿著軍服的肌肉男粗暴的拉開門,大聲咆哮。 

「通通滾出來!站一排!」 

「蛤?」我們對這人感到疑惑,但也只能照做。 

——20XX 年,我們國家與他國發生戰爭。 

戰爭中,有一群學生躲藏的學校被他國軍隊入侵,學生被抓去當俘虜。 而這群學生,就是處在飛機上的我們。 

我們乖乖就範,不然什麼時候頭被擰下來都不知道。 

我望向我們出來的地方,果然是台超廉價的空運機,而且感覺快壞了。

觀察一下周遭,這裡感覺是座荒島。 

「1、2……」士兵開始點起人來。 

這士兵是不是沒數過數,最少以兩個為一數,不是也快兩倍嗎?

「37、38,你們竟敢給我少一個?」 

那士兵衝進空運機裡,把還在裡面的那個人拖到機艙門口。 ——然後用力拋出去。 

同伴以完美的拋物線飛向空中,然後再重重摔到地面。 

我看向在場所有人,思考那個已成稀巴爛的人是誰。 

「……紹婷,我們會為妳做墳的。」 

◇ 

被轟下飛機後,我們被趕進荒島的深處。 

雖看似是座荒島,卻有幾棟建築物在島上,真令人意外。 

士兵把我們趕進一棟房子裡,就離開了。 

所以現在是被流放的意思嗎? 

「看來是這樣呢。」 

「恩逸,你是看得到我在想什麼嗎?」 

恩逸是我在學校的朋友,嗜好重疊率 100%,個性也很合,什麼都聊得來。 「誠柏,我們在學校認識這麼久,看你臉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不知為何聽完他的話後我覺得背後很冷。 

我看向同學們,都坐在牆邊一副等死樣,作為前班長的我決定說些什麼。

「算了。先來找找這棟房子裡有什麼吧,不然明天就真的要死了。」

「看看那裡。」他指向我身後的牆。 

我望向後方,一幅巨大的地圖刻在牆上。 

「那上面有著紅點。」 

「看起來有好東西。」他們開始議論紛紛。

「你們確定那不是什麼危險的東西嗎?」 

「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拿破崙被流放也是死在荒島上。」 

「算了,要走就走,依比例尺大約是 左右,一般人腳程約 , 大概走 就到了。」 

真的很令人不安呢。 

◇ 

眼前佇立著一座看起來像是旅店,3 層的白色大樓。 

「要進去嗎?看天都要黑了。」 

我看向遠處,天空已被染成一片金黃。 

「一起行動吧。」 

但正當我們踏進大樓後,門「喀」的一聲鎖上了。 

同時,室內響起無機質的聲音。 

—看來你們這群#※抵達這裡了。— 

—先恭喜你們吧,不過,事情才沒這麼簡單。— 

—那麼,殺戮的遊戲,準備開始。— 

室內充斥著寂靜。 

在誰都沒有動作的情況下,看似是櫃台的內部傳來影印機的聲音。 

我走進去,拿起機器吐出的紙。 

「這是?」 

◇ 

「我不想死在這啊!」 

「我要回家!」 

「如果是這樣搞,死不是比較快嗎!」 

「你想死?就快點去死讓我早點回去!」 

這裡亂成一團,甚至還有人在打架。 

「班長,不處理一下嗎?」 

「呃。」 

我覺得在這情況一發言就要立死亡旗了,但這麼亂也不是辦法。 

「全部的人都安靜!」 

所有視線往我這裡集中,緊張之餘我吞了一口口水。 

「在這裡慌張、打架都沒用,現在都先冷靜下來。」 

「那要做什麼?」 

「依照現在的狀況分組,兩人一組是個辦法。」 

對於一般人來說,今天會不會被殺死的機率是 ,有「死」與「不死」兩種選項。 但現在的情況,會死的機率並不是這麼高。 

以紙面上的訊息來說,會造成直接傷害的人有 13 位,如果隨機找一個人聊天,會被他殺 死的機率,  。

再來是兩人一組的分配。 

有三種人 ,一次取兩個為一組,排列不重複。

有三組可能,分別是

再加上重複的三組,分別是 ,共有 6 組。 

造成直接傷害的有兩組,分別是,機率為

由於帶刀者可以選擇殺死人或不殺死人,機率為

因此兩人一組,會死的機率是

所以,會死的機率並不大,而且當晚該組有人被殺死,即可大略判斷同組的另一位就是 兇手。 

「那麼,來分組吧。」

(結果當晚有兩組人因為互毆雙亡了)

Chapter 10 168 小時後,殺戮的開始。 

夜半的鐘聲響起,今天是第八天。 

似乎每個人都睡了,四周靜悄悄的。 

除了我,只有一個人站在大廳裡。 

「呵,看來都忘記了。」 

七天過後,「殺戮的開始」。 

我把手臂提高,手中確實地握著一把刀。 

「帶刀者」,這的機率還真的被我賭到了。不過,

「馬上有人就要來送頭呢。」 

察覺到有人正在往這裡靠近,我提高警覺。 

「被發現了嗎?小瑜妳聽覺還真靈敏啊。」 

「既然妳發現,就算了。但是紫筑,妳也活不過今天了。」 

我把刀指向她。 

「沒想到妳是那的帶刀者啊。不過,把危險人物去除掉正是給我們的考驗。」

「誰知道誰會死在這呢!」我用盡全身力氣,把刀往她的方向擲去。 

「妳就這樣安息……咦?」 

她的身影從原本的地方消失了。 

「太慢了。」 

當我發現時,已經被紫筑雙手反扣壓在地面,不得動彈。 

「這是由氯化氰所做出來的毒藥,就餵妳吃吧。」她拿出裝著液體的針筒。

「不……不要啊!」 

◇ 

早晨。 

「好累。好像夢到誰死了。」我揉著肩膀走到大廳。 

這一星期,我們在島上以 3 到 2 組一隊的方式大區域探索兩天,細部搜索四天,想說能 找到什麼,但都一無所獲。 

只有找到在附近的倉庫,裡面有大約1t=1000kg的糧食。

但以原本 39 人來計算, ,只能供應約 17 天。 

所以還得繼續尋找,用一半人力再次細部搜索有可能的地方,說不定能找到什麼。

我把大家召集起來。 

「由於分組搜索沒什麼效率,今天開始嘗試投注一半人力去細部搜索。」

「先從這裡開始吧。」我指著礦坑。 

16 人的大隊抵達礦坑,裡面黑漆漆的,有點嚇人。 

「怕,裡面有燈嗎?」 

「怎麼可能有。」 

「不,你們看上面有太陽能板。」我指著礦洞上方。 

「先看旁邊那棟兩層建築,應該是廢棄的礦工休息室或煤礦儲藏間。」 「那裡面也很黑啊,但如果是休息室的話或許會有點什麼。」我說。 「不然先讓一半的人進去,剩下做後勤吧。」盛彥提議。 

「好吧。那我們走。」 

我藉著外面的太陽光,不久後找到像是開關的東西。 

「好像是這個。」恩逸湊過來,然後按下去。 

「等一下!」 

我來不及阻止,如果那不是燈而是什麼危險的東西的話就慘了。 「……」 

但是按下去後沒有反應。 

「……」該說幸好還是運氣很背。 

啪嚓。 

「?」我轉過頭,一盞燈亮了。

「有燈了!」全部的人歡呼。 

「那就現在開始搜索,在外面的後勤可以進來幫忙。」 

但正當全場激奮時,爆炸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所有人都嚇呆了。 

下一瞬間,天花板碎成大大小小的石塊,從空中墜落。 

原本激昂的吆呼聲,變成尖銳的哀號聲。 

「這棟樓要倒了!快點逃!」我大喊,想盡辦法叫四處逃竄的大家逃走。 似乎存放在二樓的機具因為抵抗不了重力,從地板消失的二樓掉下。 

幾秒鐘後的一陣巨響,就再也聽不到任何喊叫聲了。 

「咳咳……」我緩緩從滿是瓦礫堆與塵土的廢墟裡爬起。 

「你還好嗎?」恩逸也從堆滿沙塵的地面上慢慢站起。 

我們因為靠牆的緣故,沒有受到傷害。但是其他同伴…… 

「啊……都是我的失策。」我顫抖著。 

「別這樣,我也不該按下它,但若此刻把力氣消耗完,最終出不去,就沒辦法救人了。」

◇ 

等坍塌完全停止後,我們調查一下四周。 

二樓完全消失,但慶幸的是屋頂並沒有塌下,而且時間才中午而已。 

但除了我們以外,其他人都被石塊壓得不成人形。 

而且最麻煩的是,二樓的機具墜落後,堵住一樓的出口。 

「哪個地方不掉,偏偏要掉在這裡。」 

「但這裡是礦工休息室吧,應該有鎬子之類的工具可以破壞。」 

「別想了,你是要敲到民國幾年才能出去,用拉的比較快。」 

「用拉的?這機具看起來很重欸。啊,是鎬子。」恩逸邊說邊拿起鎬子。 「沒錯,這東西有 25 噸重。但你說這裡是礦工休息室沒錯吧,地面上的礦工為了要把在 地底下的礦拉上來,必定會有一些繩子及滑輪。」我指著機具上的標籤說。 「滑輪……你是說這個嗎?」他在四處找了一下,不久抱來一箱的滑輪組。 

有動滑輪,多重的東西都能拖動。只要掛的滑輪數量夠多。 

根據 ,可以得知拖動的是物體與地面的摩擦力。石子地面的 ,因此

每個人能出力約 ,兩個人約

掛定滑輪不省力,但每掛n個動滑輪,可省力。因此 

所以,至少要掛 7 個動滑輪。但還要加上滑輪的重量,為了保險起見,必須掛 8 個動滑 輪。 

「所以,必須掛上 8 個動滑輪,才能拖動 25 噸的機具。」 

「那事不宜遲,趕快做吧。」他拿起木條。 

把所有滑輪掛好後,我們一起拿起繩子。 

「準備好了嗎?」 

當我們出力的同時,機具被拖動的聲音傳了出來。 

「啊,幸好拉開機具。」我累癱在地。 

「趕快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而且天快黑了。」 

在這之後,礦坑被封印了。 

Chapter 11 半個月過去,爆炸的危機。 

自從上次團隊大失血後,再也沒有一大隊出去搜索。 

搜查線告吹,沒有人再有動力去尋找。 

也幸虧如此,糧食得以不被馬上吃完。 

「……」我靠在牆上,無聊地數起人數。

「不對,如果上次出去前剩 33 人,16 人出去只剩 2 個人倖存,33-(16-2)=19 , 但為什麼數出來是 21 人?」 

「所以你想說這裡面應該有人在搞鬼?」 

「你是要嚇我多少次。」恩逸又突然從我身旁出現。 

「那兩人會倖存有三個原因:一,他們有進去。但是不大可能,我們在找的時候沒有發 現,回來後也沒有看到有人走進來。二,他們沒有進去。但當那裡坍塌時,為什麼沒有來救 我們?而且回程也沒有看到救兵。三,一切都是他們策畫。這可能性最高。」他開始一一分 析。 

也對,現在的情況能想到的就這幾個。 

「那兩個是誰?」 

「抱歉,我忘了。剛好發現你在想這東西,就幫你分析一下。」 

該死,什麼東西不忘偏偏忘這個。 

「先不說這個,我找你是有目的的,今天放在大廳裡的。」他把一張紙遞給我。

 

「炸彈預謀信?」腦中閃過了什麼。 

「然後你想想我們去礦坑的那天發生什麼?」 

「你說坍塌前的爆炸聲?」 

「對,如果真的有人在搞鬼,這樣就合理。」 

「果然是那兩人其中一人嗎?」 

「我們先把這東西處理掉,看之後能不能想到什麼吧。」 

所以,先解讀一下這封信的「」。

」為羅馬數字,數字較小之字母置右為加,置左為減。且為10,V為5,為1,因此

再來是「1101」,一天當中只有24點沒有1101點,又由其數字最大項為1,可推測為二進 位以上。 

因此1101為二進位,10 進位為13 。 

最後是2× 3× 5 ,最簡單的乘法,為30 。

所以爆炸時間「 」為「 」。 

「如果是第 16 天的話,那就只剩下一天的時間了。」他有些著急。 「但我們還沒找出炸彈放在哪,著急也沒用。」 

我從櫃台中找出一張地圖、筆及圓規。 

「通往地底之處指向 12 烈士葬身之地及中央之樞/平分其角」。 

通往地底之處,可能是礦坑。 

12 烈士葬身之地則是礦坑旁的礦工休息室。 

而中央之樞可能是這棟大樓。 

將休息室及大樓這兩點與礦坑連起來,可得一個角。 

再將其平分,可得一條角平分線。 

「最初登岸之地和最初進入之屋/平分其線」。 

最初登岸之地是渡口,最初進入之屋是在廢墟裡,士兵帶我們進的第一間房子。 將兩點連成一條線,再平分,可得一條中垂線。 

將角平分線及中垂線延長,會有一個交會點。

「向東的最直之線」。 

依照地圖上的方位,可知東方為下。依照方格,繪成一條南—北的線。 以交會處為點,作與南—北線的垂線。

「不會吧?」呈現出來的是,垂線貫穿大樓。 

「麻煩了。」 

「想起來了。我當初是派盛彥、彥軍這組及佳彣、郡雅這組去礦坑一帶搜索,既然佳彣、 郡雅這組沒有在這,那麼對那裡最熟悉且有辦法設置陷阱的就是他們。」

「明天一早,集合大家。」恩逸說。 

◇ 

隔日,剩下的人都到了大廳。 

「等一下,不能這樣斷定吧!」盛彥極力反駁。 

「那你有什麼證據呢,而且目前你們最可疑。」 

「……」他不說話了。 

「反正時日已近,你們問也沒用了。」彥軍默默地說出這句話。 所有人都看著他。 

「接下來就是我的『SHOW TIME』。」 

Chapter 100 直到最後,誰贏了? 

「既然被發現,就沒必要等了。誰都別想逃。」彥軍冷冷地說。 他從衣領中拿出遙控按鈕。 

「阻止他!」誠柏大喊,但卻來不及。 

清脆的按鍵聲響起。 

下一秒,塵煙充斥了四周。 

◇ 

「排除萬難,終於來到了這一步……」 

我運用炸彈人的角色,先是炸死了一批探查隊,後又獨自贏得大局。 「那麼就等待運輸船來吧。」我站在已成廢墟的瓦礫堆上。 

—可惜了團結大家的誠柏,最終只得逝去。— 

—果然人們終究團結不起來。— 

—只得被一人所掌控。— 

—恭喜你抵達了最後。彥軍。— 

—沒有人能獲得勝利。—

π|2021數感盃|國中小說|優選

作者 邱湘晴 / 台中市私立曉明女中

「搶劫。」窄巷裡,一把刀架上我的頸子。我顫抖地舉起雙手,拜託、拜託誰快來救救 我啊!我閉眼祈求著。像是上天聽見了我的心聲,一陣風掠過,噹啷,頸間的刀掉落。我依 然不敢睜眼,只感覺到自己被抓著走出巷子,接著一隻手機被塞進我手裡。 「報警,密碼你知道的。」你把我拉出巷子,轉身面對追來的搶匪。 

我愣住了,我知道密碼?我盯著你的背影,手指像是想起了什麼,自顧自的在鍵盤上找 到了「31415」五個數字,最後在「9」的上方停下,遲遲不肯按下。這隻小機器此刻好似燙 手的山芋,使我拿不穩又放不下,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指腹碰到「9」的瞬間,鎖解開了。 

那一刻,彷彿還有許多別的什麼也解開了,爭先恐後地從記憶之潭的深處浮出,描繪了 模糊的輪廓——明亮的教室、繁雜的童軍工程、研讀著《計算之書》的少年……大腦失控的 朝記憶的深谷而去。 

314159, π的前六位,也是你年少至今未曾改變的密碼。 

時光的洪流呼嘯著逆流,敞亮的教室裡你替我打著一個個繁瑣的繩結。 

「默,你以後想讀什麼系?」你問,輕搖著那個三角瞭望台。 

「醫學吧?」我從紙盒裡挑出另一根木棒遞過去,眼神卻沒離開手上的《計算之書》。 「你不是喜歡數學嗎?那本是費波那契寫的吧?」 

「我爸媽希望我從醫。你呢?土木工程?」 

「醫學,我想去外科。」你打完最後一個結,滿意地看著穩固的童軍工程。「你手作那麼 強,機械也行啊!」我問,而你沒有再回答。 

「你手作那麼強,機械也行啊!」那句話迴盪在我腦海裡。機械嗎?你大概不會考慮吧? 我的爸媽希望我從醫,可我熱愛的是數學啊!所以醫學,你想替我去,這是事實、或是我自 作多情?我曾說,喜歡一步步累積的感覺,像費波那契數列會越加越大、還愈來愈接近黃金 比例,我認為這是世界上最美的數列。我也說過,那個數列就是你。 

「對你來說,我算什麼呢?」你曾這麼問我。 

「費波那契數列。」 

「啊?」 

「費氏數列由 0 和 1 開始,之後的費波那契數就是由之前的兩數相加而得出,相鄰兩數 的比值會逐漸趨近黃金比例。像是你近乎完美的成績和手藝。」

「我是黃金比例?」 

「沒錯。那對你而言,我,又算什麼呢?」 

「 π。」 

「……什麼?」 

「每一個圓裡都藏著一個調皮而有趣的無限不循環小數,它是內在規律,卻又難以精確 計算,需要不斷的推敲、琢磨……」你沒有說完,沒出口的是什麼呢?你對我來說,不只是 費氏數列,也同樣是 。我想要被你放在名為心的圓內好好守護,你是那樣地令人感到安心。 高中的時候我們分開了。 

「默,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只要你需要我,盡管打這支電話。無論你在哪裡,我會立 刻到你身旁。」國中畢業那天,你給了我一張卡片,上頭是你的聯絡方式。「私があなたを守 ります。(我會守護你。)」我聽不懂日文,但是我聽得出語句裡的愛戀與慎重。你大抵是不希 望我聽懂吧? 

你說我像 π,我說你是費氏數列。看著我離開校門,那支電話號碼,從此塵封。 我果然考上了醫學系,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樣?我愣愣地看著卡片上的電話號碼,憶起 

從前種種——明亮的教室、繁雜的童軍工程、研讀著《計算之書》的少年……一行眼淚落到 卡片上,一列列的數字緊接著浮現,卡片的正面顯現出圓周率,背面則出現費氏數列。我看 著你的細緻,淚如泉湧。 

搬進大學宿舍那天,我在門上看見你的名字。 

「默?」你從上鋪探頭。 

「小丘!」我笑得合不攏嘴。簡單的寒暄,才驚覺三年沒見,彼此都成熟了點。 「二元一次聯立方程式。」你說。 

「蛤?」 

「我以為我們只是交於一點,沒想到是重合啊!」約好了一起直升,但我違背了諾言, 去了別所高中。 

可是誰也沒有提起。我們都沒有問彼此究竟讀了什麼科系,然後隔天,我們走進同一間 教室。我看見你盯著我的訝異眼神,像是在詢問我為何沒去數學系,我以無奈的笑容回應你。 你坐到我隔壁,我倆的手指飛快地打出一行又一行的筆記。 

「你要不要轉系?」你問。 

「為什麼?」 

「第一、你真正喜歡的是數學。第二、你的父母在台中,這裡可是台北,天高皇帝遠, 他們管不著。第三……」 

「可以了,我考慮。」我是心動的,但我不想拉遠與你的距離。你是那唯一令我安心的 存在,所以我考醫學系不光是符合父母的期待,還想追上你這個黃金比例、想讓自己配得上 你。 

「我支持你,別猶豫。」與我對話的同時,你的雙手在鍵盤上飛舞。 

直到一年以後,我們在外頭合租了間套房,你仍勸著我轉到數學系。我記得有一回你趁 我不在,把門上的鑰匙鎖換成了電子鎖,要我猜對密碼才能進去,否則就轉去我所熱愛的數 學系。你大發慈悲給了提示——我和你。

我放任大腦在記憶的深海遨遊,那是國中的時候。 

你說我像 π,我說你是費氏數列。 

先是我,π ,314159;接著是你,費波那契數列,011235。鎖解開了。 

「你沒事吧?」你已打暈搶匪,而我仍拿著你的手機發愣。 

「不曉得密碼嗎?」你接過手機,「奇怪?明明就解開了,為什麼不打電話報警?」你一 邊撥通 110,伸手彈了我的額頭一下。 

像是什麼開關被打開似的,淚水止不主的自眼眶裡奔騰而出。 

「怎、怎麼哭了?」你慌張地將我擁入懷中,「不怕不怕,壞人被我打倒了喔!默。」你 梳理著我的髮絲,安撫我。 

做完筆錄,我們走出警局,昏黃的天空抹去被搶劫的恐懼。 

「你知道如果π算盡了會發生什麼事嗎?」你問,我搖頭。

「那會意味著圓不再是圓形的、無理數將變成有理數、無限也將變成有限。而建立在這 些算法之上的數學體系會崩塌,也意味著微積分是錯誤的,所以利用微積分製作的集體電路 將不存在,各種電子儀器也不會出現。」 

「然後呢?」 

「然後我就沒有 π了,無法形容你。記得那時,你曾問我,你對我而言算是什麼,而我沒 有說完。」 

「每一個圓裡都藏著一個調皮而有趣的無限不循環小數,它是內在規律,卻又難以精確 計算,需要不斷的推敲、琢磨……」我永遠記得那段話。 

「如同悄悄放在心底的某個人,想把它放在名為心的圓內好好守護著。」你再次將我拉 進懷裡。 

「我決定了,我要轉系。」下一秒,你在我眉間落下一個吻,「你臉紅了。」你笑著。 「胡說!是夕陽的關係啦!」 

你和我,將會是一個完美的圓。

五年|2021數感盃|國中小說|優選

作者 黃琴媗 / 延平中學

青春時代的感覺結構,如此歡愉、憂傷,而又令人神往。

就此止步,你不覺得遺憾嗎?

我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半圓弦月灑下微光,稀落的星星倦勤閃爍。稀薄的空氣吸入鼻腔,冷冽造成的不適被一抹野花的殘香撫慰,清淡卻讓人沉醉。縷縷秋風拈著綠葉,輕吹帶走盎然,光禿的枝柜又少了一層庇護。明明才九月下旬,卻異常地冷。

站在山頂遠眺,與天的距離似乎變得很近。你將右手放進米色羽絨外套中,站在已經嵌滿青苔的木板上。我搖下車窗,裏緊頸上的紅色圍巾,卻依然擋不住冷風的吹襲。而你只是架好攝影機,調整光圈,捕捉山中的靜謐。我配合風兒吹拂的節奏,順著它翻過書頁,青草香挾雜著書香。

「出來夜遊不下車看看風景嗎?」貌似已經拍攝完畢,你手扶車頂對我說。我的視線沒有離開書本,只是敷衍的回答:「算了吧,太冷了。」

沒有被冷漠打擊自尊心,你又開啟一個話題:「寄給妳的照片看了嗎?有什麼感想?」

我依舊不領情:「我對攝影一竅不通,不能提供什麼意見。」

「是嗎。」似乎是對我的回覆感到無奈,你轉過身,雙手交叉,輕倚著車門。 「不過還真稀奇,」

「嗯?」我挑眉看著你。

 「平常總是窩在家裡看書的妳,怎麼今天一約就出來了?」

面對這一針見血的問題,我身體微愣,接著態度放軟,用求助似的眼神望向你的眼:「跟家人吵一架。」

「怎麼說?」

「和往常一樣。」

「是嗎,」你坐回駕駛座:「他們還是不同意妳當作家啊。」

引擎發動,綠中一點白光緩緩前進。沒有人出聲,風也識相的不再和葉演奏。車離開後, 一切都安靜下來,萬物都被靜了音。仿佛是在為地殼底下的騷動,拉響的寂靜序曲。明明才九月下旬,卻冷得異常。

有時會覺得我們像二元一次方程式,如同相交於一點的兩條線,有著不同的個性與目標, 即使現在相遇,未來過去都只是在各自的夢想之路上奔馳。但五年後的現在,我們都變成不同的樣子。

「在想什麼?」你坐在牆邊的木椅輕喚,低沉的嗓音把我從時空漩渦裡拉回現實。手中拿著我的證件和資料,提醒我你準備去區公所幫我辦事。明明麻煩卻不曾有怨言,可能是你認為我不喜歡出門的個性已經無藥可救。

我挺直陷進柔軟沙發的身軀,左手拿起已經涼掉的紅茶:「沒事,看照片看得太入迷了。」 放在腿上的照片隨著動作滑至酒紅色坐墊上。內容似乎幾年前見過,不過印象如同輕巧羽毛, 早已隨風而去。

「是喔,我怎麼記得妳說妳對攝影一竅不通,無法提供意見?」

「…………」

「當時聽妳的口氣還以為妳不喜歡呢,原來還是可以看到入迷啊!」

戲謔的口吻,真讓人不悅。我把茶杯輕靠在唇邊,啜飲了幾口,打算藉此來掩飾我不滿的情緒。但自杯柄傳進掌心的冰冷,不但沒有成功澆熄怒火,反而使我想起那晚的冷風。它冲散了塵封記憶上的灰塵,帶我浸入。到現在還記得,父母對夢想的反對、倔強的爭吵、無情的廣播、坍塌的樓房、消逝的生命、徒勞的追尋、撕心裂肺的吶喊……手掌不知不覺加重力道,心中的悲憤仿佛要把杯柄捏碎。眉頭緊蹙,思緒混亂,眼前漸漸變得模糊。低下頭, 過長的瀏海已快要觸及鼻尖。咬緊下唇,緊閉雙眼,試圖挽留每一粒將奪眶而出的淚。

「喂,還好吧?」面對我突如其來的反應,你有些失措,但換來的是我的沉默。我不語,當作是你剛剛諷刺我的懲罰。貌似發現我的意圖,你翻了白眼:「真的是……」恢復過去的從 容,我放下茶杯,整理情緒,用無辜的大眼回望。

「罷了!倒是妳怎麼都不出去闖闖啊?」我頓了一下,輕挑眉毛。你的語氣夾雜嘆息:「行 動範圍只有方圓300公尺,根本就是 90000π平方公尺的世界嘛!」

90000π?足夠了,當時連這個範圍都無法守護。自己的領土都殘破不堪,何談外頭呢? 「0。」我默默道出。你似乎很疑惑。

「什麼?」

「我很喜歡0。」沒有因為你的反應而停頓,不急不徐的說出我的看法:「曼妙曲線勾勒出的空間,安全、溫暖。不輕易因符號改變,這樣的平靜對我來說是種不可言喻的美。」那是我憧憬的世界……雖然早已破滅。

你只是輕笑:「碰到加減它就不是零了。」

「那又如何,」我低頭整理那些散落的照片,曾經看過的街景映入眼簾。真的好熟悉,可現在多悔恨與它們熟悉:「世上本來就沒有東西是可以永遠美好的。」

「是啊,」你起身,抓起椅背上有些發黃的米色羽絨外套,打開房門,邁開步伐:「但妳喜歡的0,終究會帶妳回去的。」

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情緒,你緩緩帶上門,在從門縫透出的最後一道光被擋下之前,淡淡的留下一句話:「直到妳不再抗拒。」

腦中頓時沒了聲音,僅有茫然不斷敲擊著。目送你離開的身影,皮鞋與地面的撞擊聲彷佛在宣告作答開始。錯愕地低下頭,偶然瞥見手中最上層的那張照片。

暗夜周圍襯著零碎的綠,增添了些微盎然,往下瞧還有暖黃燈光,是路燈吧?平時不起眼的小角色,照片看來是如此耀眼。但它的平靜與美好,和心中的滔天巨浪可是天壤之別。即使五年不見,即使當時沒有下車欣賞。這片山景,沒齒難忘。

其實我不敢說的是:我一直記得那一夜。

「我買了新的攝影機,想試試夜拍。」

「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想出國深造,到時候會寄更多照片給妳看。」我坐在副駕駛座,你娓娓道來將要如何逐夢。

車內廣播正播報一則消息:「南投縣集集鄉發生芮氏規模7.3 的強震……」

「集集?那不就是………」跳下車,往家的地方狂奔。

「喂!不要過去!」你叫道:「可能還會有餘震!至少先遠離建築物!」聽不見!聽不見! 你驅車追逐我的身影,我也在追逐即將逝去的身影。

「快走!」你棄車抓住我的手腕,說要趁地震暫緩時避難。眼淚決堤,但在斷垣殘壁下是如此渺小。

「爸!媽!」撕心裂肺,直至今日依存。

手背上的溼漉感蔓延開來,我才逐漸自回憶中甦醒。眼中盛滿的水珠使照片變得朦朧,但它在記憶中的畫面卻是如此清晰。索性閉上雙眼,自暴自棄似地感受悲慘記憶的洗禮——地殼猖狂的晃動,土地隨之併裂,驚叫聲四起,可房屋卻不知節制,倒臥在地上,塵土分揚, 模糊了現實和電影情節的界線,天昏地暗的場景,似乎在宣告父母的生存機率為零。

「碰到加減它就不是零了。」眼見仍是絕望,耳邊卻傳來你帶著輕笑的話。三言兩語但足以將我喚醒,找回理性,漸漸掙脫了曾經的噩夢。再次看向照片,思索底下的端倪,殊不知其道理容易到讓我懷疑我這幾年的智商。

揚起嘴角,但嘲笑的是你的天真——只有你還存在打破這窘境的希望。

不過你一定沒發現吧。自始至終,你的世界正因為我而變小。

「攝影師的工作就像絕對值,去除不真實的糖衣,讓人們看到景物的真心。」你曾如此說過,那時的你穿著畢業袍為夢想侃侃而談,如同一隻閱歷豐富的籠中鳥,掌握成功的精髓, 卻礙於行動被限制只能以口代手描述你的完美旅程。

「妳知道嗎?等到未來看到這些照片時,不論記憶是好是壞,也不管你願不願意想起,它們都是開啟心門最重要的鑰匙。」

抓緊繩索,將僅剩三分之二的防曬乳丟給留在地面的我,你背著攝影機往上爬,為的是山坡上的一朵花。當時邊攀邊喊的你一定想不到寄給我的鑰匙,會鎖住本該屬於你的輝煌。

我拖著因久坐而發麻的雙腳,抬起照片走到書桌前。認真端詳手中的重量,還有被埋藏在抽屉深處的那半箱。各種記憶自心底襲捲而來,但帶上的已不全然是悲傷,畢竟你一直在 和我並肩作戰吧。

將淚珠抹去,嘴角勾得更深,形成一個美麗的弧度。

直至五年後的現在我才明白,你的所作所為是什麼意思。而現在如你所說,繞了一圈,0 把我帶回來了。不再抗拒,坦然面對,才不會再次走入過去的悲痛中,是這樣的吧。

「怎麼了?怎麼突然說要喝咖啡?」你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拉開淺黃色沙發椅坐下。我一面走近桌椅,一面觀察這間咖啡廳的佈置。大理石磚配上披白衣的牆,木製擺設鑲在裡頭, 頭頂吊燈與暖陽相輔相成,締造出些微昏暗卻又不失溫馨的空間,陣陣咖啡香縈繞在空氣中, 還有悠揚琴聲穿梭其間。

「剛工作完?」沒有馬上回答你的問題,我選擇配合咖啡廳的步調慢慢寒喧。

「是啊,剛回到家就看到你的簡訊,」你推了推圓框眼鏡,仔細端詳桌墊下的菜單:「有話直說吧。」

我輕笑出聲:「趕時間?」

「只是想知道到底什麼事這麼重要還讓你約我出來。」你舉起右手呼喚服務生,擅自點了兩杯拿鐵。

如你所願,我直截了當提出疑問:「為什麼還在臺灣?」

「欸?」你終於抬頭看我,眸中似乎起了漣漪。

「出國深造,這是你的夢想。」相較你的驚愕,我的面無表情顯得有些冷漠:「五年前的夜晚,發生一場大地震,我們因為去夜遊……」講到這裡,喉嚨感覺被什麼東西堵住。

悲痛?難過?不想探究。畢竟經歷一輪也夠了。這五年,總是把自己關在家中,也只是想守護當時錯過,現在卻已逝去的東西。常常會覺得,如果當時留下來,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從此我的世界變成一個圓,天真的以為只要好好守護這個範圍,我就不會再失去任何東西。

「妳喜歡的零,終究會帶你回去的, 直到不再抗拒。」是啊。沿著圓周繞了一圈,現在 回到原點了。不再抗拒,不再逃避,放下大石,坦然面對。才能終止這無止盡的遊戲,是吧?

如果0願意再給我一次重新出發的機會,這一次,好好把握吧。

我整理情緒,換上平靜的表情:「所以幸運地遠離震央,逃過一劫。但我家仍不敵強震成半垮狀態,父母也來不及逃出。」你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似乎是驚訝我能冷靜的講述悲慘的過去:「之後我住在重建好的家,同時也開始封閉行動和內心。你則是不斷拍我以前常去的地方,再把照片寄給我。」

你的臉微微漲紅,鬢角處冒了幾滴冷汗,於是我接著說:「原本以為你是想要我提些建議,不過我說過我對攝影一竅不通,你和我分享也沒有幫助。而且地震發生後,你再也沒提過出國深造這件事。」拿鐵來了,你快速抓起杯柄,喝了幾口,試圖掩飾你的難為情。

「要不要自己說,為什麼呢?」我問,你則笨拙的把拿鐵放下,別過紅通通的臉,不敢與我直視。你不語,好像在消化不停湧上來的資訊,亦或者是在逃避我的問題,但叫我不要抗拒的可是你。

見你沒有要回答,我淡淡的說:「成反比哦。」

「嗯?」似乎是對我突如其來的話感到疑惑,你將視線移了過來。

 「投資越多時間在我身上,你只會進步得越慢。」緩緩道出我所想,你微微蹙眉。

「你很自責當時約我出去,讓沒有陪在家人身邊的我從此沈浸在悲痛中,沒錯吧?」我舊保持從容,你的眼神卻略顯黯淡。

「你認為是你害我一蹶不振,所以一直寄給我照片,想把世界的開闊還給我。」安靜的不像你,好像我戳中你的痛處:「同時呢,你也擱下夢想,一心一意彌補『你認為』犯下的過錯。」

我手托腮,右手拿起拿鐵。

沉默,僵持了好久,彷彿時間暫停。你只是低著頭,眼鏡反光讓我看不到你的表情。

「可是,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哦。」打破僵局,我率先開口。你黯淡的眼神猶如玻璃被打碎般重獲光芒:「要不是你約我出來,說不定我也死在那場地震裡了。」手指輕敲桌面,示意你抬頭看我。

察覺到些微震動後你終於不再躲避,迎面接上我的目光:「我父母對你一定很感激,畢竟你除了救了我之外,還用那些照片解開我的心門,讓我坦然面對過去。」

「所以,既然我和爸媽都不曾怪過你,你也應該原諒你自己了吧。」一次道出。

能解開心門門的,不只照片,還有情真意挚的話語。 你笑了,這是我見過你最真誠的笑。

秋又來了。

微風依舊,似乎比往年都暖了些。又過了五年,但這次季節更替帶給我的滋味,已不是那般苦澀。手中握著你拍的照片,但內容似乎已有些不同——潔白的冰雪裹住河流的靈動, 白色的粉塵替景緻披上一層面紗,霧茫茫的背景使照片下方的字跡變得明顯——紐西蘭福克斯冰河。

臺灣見不到的異國景物真心,終於進到你的攝影機裡了。

驅車回到那晚夜遊的山區,枝葉愈發茂盛,夜風仍在挑弄我的髮絲。推開車門,把我寫的書留在車內,下車站在你當時站的木板上,眺望開啟我心門的景色。

光點在地震後不減反增,或許是人們已能跨越傷痛,不沉淪於悲傷,神采奕奕的走向未來。

你我都是如此吧。慢慢揚起笑容,我將被吹亂的頭髮撥到耳後。

你曾說我的世界只有90000π,可是你知道嗎?圓周率還在不斷往下跑,即使慢到難以察覺,我的世界也會隨之增加而闊大。畢竟0的美沒有被破壞,只是坦然地和加减融合罷了。

數學的力量|2021數感盃|國中小說|佳作

作者 蕭柏勻 / 北斗國中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個連文字都還沒有出現的年代,人們過著以物易物的生活。當 時最聰明的人—共岏(小名:阿府)因為懂得簡單的數學運算而被推選為首領。大家一遇到問 題就找共岏解決。 

有一天,「阿府,一隻羊可以換幾條狗?」 相孤問。 

「三隻。」他說。 

「我用二隻羊向委姊換了一頭牛和一條狗,然後阿遷要用四條狗跟我換一頭牛,我該換嗎?」 相孤又問。 

共岏想:「一隻羊=三條狗,所以一頭牛=3+3-1 條狗,也就是 6-1 條狗,一頭牛=五條狗!」 他做出了結論:「不要換!叫他用五條狗換,否則免談!」 

「謝謝阿府,我這就去跟他說!」相孤高興地離開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共岏十分高興,因為「助人為快樂之本」,而他深深的體會到這點。在共岏的協助下,每一個人都生活的美滿又快樂 ,即使共岏自己有無法解決的問題,也都能在互相幫助下輕鬆解決。 

但好景不常,有一天,隕石群從天而降,引發了全球性的火山爆發。突如其來的災難幾 乎消滅了地表上的所有生物,導致當時的人類幾近滅絕,倖存的人在共岏的帶領下,躲進山 洞裡過著穴居的生活。雖然不見天日,外面的火山也還在噴發,但是共岏樂觀的態度讓每個 人都對未來充滿希望,日子也還算安寧。然而禍不單行,火山爆發還在持續,開始有動物躲 進山洞,在這些動物裡,有草食性動物也有肉食性動物。草食性動物與人和平相處,但是肉食性動物則會攻擊人類。有一次,一隻猛獸撲向正在睡覺的共岏,要不是驍哥及時與猛獸纏 鬥並打死牠,共岏早已命喪黃泉。 

為了不再被襲擊,共岏只好帶著大家繼續往山洞深處前進。越往裡面,就越令人覺得毛 骨悚然,大家開始想往回走。但是,外頭的猛獸已經吃完了其他動物,也來到了洞穴深處。 為了逃避猛獸,大家忘記了對洞穴的恐懼,直接往洞穴深處衝去。但歧路亡羊,沒多久,大 家全都失散了。 此時,共岏在逃跑的過程中,掉進了水中。此水不同於普通的水,一般的水成分是 H2O, 但它的成分竟然是—數學!共岏一進入水中,竟然被各種數學符號包圍:+、-、×、÷、 ax+b、|x|……這些符號圍繞在他的全身,不停的旋轉。同時,耳邊傳來嗡嗡聲,身邊又憑空 出現一個老人,全身發光,口中念念有詞。共岏看傻了眼,他揉一揉眼睛,再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這時正好抬起頭來,與共岏對看。在他們四目相交的一瞬間,他馬上會意,開始仔細聆 聽嗡嗡聲,傾聽這些聲音想要傳達的訊息。

原來,老人是數學之神—梅斯,而共岏掉進的水池叫做魔數池。他一看到有人掉進魔數池就立即趕到現場,因為他尋找一個接班人已經很久了,共岏正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對象。 這些嗡嗡聲則是梅斯太過著急,同時對他講解不同的數學概念造成的。共岏集中注意力,分辨出不同頻率的聲音,並以他過人的理解力及記憶力將其融會貫通。接著,數學符號進入共岏全身,改變了他的 DNA。突如其來的巨大轉變使共岏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身體好像要被撕裂了!不過,這是 DNA 重組必經的痛苦,只要撐過去,數學就會成為身體的一份子。 

梅斯的指導下,共岏學會了數學,也理解該如何召喚並使用神.數,這是一種非常強 大的力量,只要會使用,就幾乎無所不能。不過,神.數沒有固定的用法,因此,怎麼在適當的時機使用就全都靠他的智慧及經驗了。看著共岏認真練習的背影,梅斯微笑點頭,似乎很滿意這個接班人。 

消失前,梅斯給了共岏一些忠告:「阿府,你能使用神.數,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都剛 好配合,因緣際會下,你才得到神.數的力量。但切記,勿輕易使用神.數,只有在逼不得 已的情況下才能使用。即使使用了,也盡量不要使用神.數–除法,因為在其他時空中,有 人召喚神.數–除法之無限輪迴–基本型–1÷3,但他把商化成小數,又沒有留意,結果小數 點後的 3 不斷湧出,摧毀了整個世界。切記,切記……」梅斯的聲音由近而遠,由大到小, 他就此消失了。 

共岏學會使用神.數後十分高興,立即跳回岸上,準備消滅猛獸,帶大家脫離困境。共 岏謹記梅斯的話,因此不敢出手。但他一跳出水面,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猛獸立刻撲了上來。 共岏在空中毫無施力點,若不使用神.數,就會被撕成碎片。共岏只好召喚神.數,他先使 用神.數–加法之力量爆發來增加自己的力量,並看準時機,一拳打飛猛獸。共岏見機不可 失,再度揮拳,但他力量太大而導致移動不靈活,猛獸往旁一閃,共岏就撞上山壁,接著, 猛獸就從後面撲來!他驚險閃過,再度攻擊時,又被閃過。能到洞穴深處而不被淘汰,這猛獸必有其出眾之處。吃一次虧後,牠就學乖了。就這樣往復幾回合,共岏略顯疲態,大氣直喘。 

原來,這就是猛獸遇到強敵時的策略:先引誘對方攻擊,當對方攻擊時就閃到一旁,讓 對方撲空後,再從後方攻擊。如此重複多次,不停消耗對方體力,以逸待勞,再伺機將其擊 殺。共岏因此節節敗退,同時,體力也不斷下降。雖然他以神.數–加法之生生不息治療自 己,但是雙方都知道,再這樣下去,共岏遲早會體力透支,最後被猛獸撕碎。他決定改變策 略,在應戰的同時,也仔細觀察猛獸的移動與攻擊方式。 

共岏發現,雖然看起來毫無章法,但其實猛獸以某種特殊的方式閃避及攻擊。又打了幾 分鐘,他眼睛一亮,嘴角一揚,他找到規律了!他在腦海中快速的計算著: 猛獸閃躲的角度的兩倍再加上 2 度會等於 92 度,於是把猛獸閃躲的角度設為 x,再列出一元 一次方程式:2x+2=92 

接著解題: 

2x+2=92 

2x=90 

x=45 

而猛獸每攻擊 3 次後會休息 5 秒,每一次攻擊只需要花 1 秒,猛獸在 2 分鐘內攻擊了 36 次。 共岏將每次攻擊之間的間隔設為 y,再列出一元一次方程式:12(2y+8)=120

然後解題: 

12(2y+8)=120 

24y+96=120 

24y=24 

y=1 

由此,他知道了猛獸閃躲的角度以及攻擊的頻率,於是共岏再度攻擊。「轟隆」猛獸果 然應聲倒地。共岏一轉身,又有數隻猛獸走來,眼中還透露著凶光。不過,現在的他已經知道牠們的習性,於是笑吟吟的走上前,接著,出手!只見共岏的身影穿梭在獸群中,他的每一 擊看起來都十分隨意,但這些攻擊卻又是如此的致命。一隻、兩隻、三隻……共岏落地,而 他身後的猛獸全部倒地。他不流一滴汗就輕鬆消滅了所有撲向他的猛獸。 

掃除障礙後,共岏要拯救其他人。但是山洞的結構十分複雜,眾人分散在各處,若一一 營救,當他趕到時,恐怕連骨頭都被啃光了,絕對來不及。他想,這就像數線一樣,他在原 點(0),而其他人分散在正數及負數中,因此,他需要一個能將所有人集中到同一方向的辦法。 此時,共岏靈光一閃:「絕對值!」他想到絕對值的特性就是將任意數改為正數,他決定試一 試。共岏召喚神.數–絕對值之撥負返正,將不同方向上的人移到同一方向。共岏成功了, 但是他需要知道雙方之間的距離,藉此他才能精準救援,免得衝過頭,浪費時間。所以,他 使用兩點之間求距離的公式:|a–b|算出距離。知道距離後,他需要快速將他們帶離山洞,免 得猛獸再度追蹤並將他們吃乾抹淨。共岏以神.數–乘法之倍道兼進將速度提升至接近光速, 快速移動到倖存者身邊。在眾人眼裡,共岏憑空出現並拯救他們,就像是神的化身。將大家 救離山洞後,共岏召喚神.數–方程式之無解囚牢-加強型-45〔7(5-x)÷9〕=7〔5(8-x -3)〕,x≠0 封住洞口,確保猛獸無法再出來危害世間。 

正當大家鬆了一口氣,為逃離虎口而感謝共岏時,火山依舊在爆發,還噴出了可怕的火 山碎屑流。火山碎屑流快速的流動,橫掃了所有事物,以拔山倒樹之勢朝共岏一行人襲來。 眼見火山碎屑流即將掩埋他們,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共岏挺身而出,召喚神.數–倒數之 翻江倒海與火山碎屑流相抵,將一場災難化為虛無。但一個接著一個的火山礫落下,雖然被共岏以神.數–減法之日朘月減消去不少,但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在火山本體絲毫未損 的情況下,共岏是治標不治本,於事無補。 火山還存在,就會繼續噴發,各式火山礫仍不斷襲擊共岏一行人。眼見同伴一一受到足 以致命的傷害,共岏只好使用他一直不敢召喚的神.數–除法。他還記得梅斯消失前所說的 話,因此不敢輕易召喚,深怕一不小心就毀了整個世界。但現在情況危急,再不使用,人類 就要滅亡了。於是,共岏先以神.數–加法之起死回生為瀕臨死亡的同伴延續生命,接著召 喚神.數–除法之無與倫比。只見共岏身上出現了光環,他圓眼一張,身上的光環不斷擴大, 火山礫一碰到光環就消失了,而火山則逐漸模糊,最後消失。神.數–除法之無與倫比果然 威力驚人,所有人都看呆了,而共岏身上的光環也慢慢消失了,就在光環完全褪去的那一瞬 間,共岏倒下了! 

雖然他消除了所有的火山礫及大部分的火山,火山也不再噴發。但他也因耗力過多而昏 迷,過了一天一夜後,共岏才清醒。看見圍繞在身旁的眾人,他非常高興。 「謝謝你們的照顧,共某感激不盡,共某願……」

「別這麼說,阿府。若不是你前來營救,我們早己葬身於猛獸腹中了!」相孤打斷共岏的話。 「對呀,若沒有你,我們早就死於火山爆發了。所以我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阿遷跟著附和。 

「驍哥在外面看守,他也很感謝你」委姊說。 

共岏十分感動,他激動的喜極而泣。他沒想到,這些話帶給他的喜悅竟然大過學會神.數的 快感。 

過了幾天後,共岏的體力完全恢復了。這天,他在樹蔭下乘涼。 

阿府,展現一下你的力量,人家想看。」委姊要求。 

「我也要看!」阿遷跟著叫好。 

「快一點!」驍哥催促著。 

「好吧。我就在旁邊的草地上變出一棵樹!」共岏嘆氣。 

「耶!」眾人一同歡呼。 

共岏只好舉起雙手,準備召喚神.數–加法之無中生有。 

「喝!」 

一旁的草地上仍然空空如也。大家雖然有些失望,但他們都很善良,連忙過去安慰愣在原地、 十分失落的共岏。 

「沒關係,可能只是因為你太累了,或者幾天沒用失靈了,改天再看吧。」善解人意的委姊說。 

雖然共岏現在不能召喚神.數了,但他依然記得所有的數學概念,也懂得運用在生活中。他覺得這些數學是重要的知識,值得流芳百世,造福後代子孫。 

於是共岏細心調養身體,期待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再次召喚神.數。除了能夠保護大家, 他也懷念那種無所不能的力量。他也教導所有人數學,在傳遞知識的同時,他還希望在未來 能有其他人能頓悟,召喚神.數來保護人類。驍哥共岏的事蹟記載在《數學六記》中,其 中有一段經翻譯後是這樣的:「礫石成群,擬作群數舞空。心之所除,則或千或百,果然淨也。」梅斯偶爾會來找共岏,幫助他教導其他人,順便教一些新知識給他。學的最好的驍哥委姊也會一起幫忙,大家過了一段美好的生活。 

直到這一天,驍哥在教阿遷時,他想到並問了梅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既然梅斯你是神,那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會有隕石吧?」 

「呃—」梅斯支支吾吾的說:「是這樣的,那天我……我在蓋房子,而我手滑,不……不…… 不小心掉了幾顆石頭……」 

這時,其他人也好奇的過來圍觀。 

「那麼,為什麼火山一直噴發,停不下來?」共岏質問。 

「我……我……我想用水把火山澆熄,可……可……可是我不小心把油看成水……」梅斯的聲音越來越小,大家的怒火則越來越旺。 

「大笨蛋!」所有人一起怒吼,並對他丟出手上正拿著的東西,並且追了上去。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梅斯一邊跑,一邊喊著: 

「饒了我吧,救命啊!」 

註: 《數學六記》為虛構書籍

球.體|2021數感盃|國中小說|佳作

作者 李訓愛 / 台中市私立曉明女中

 「白磷是正四面體、氯化鈉是正六面體、明礬是正八面體……」高哲諭喃喃唸著,筆桿 快速搖動,在紙上唰唰地寫著。 

 「……哥?」一聲呼喚打斷了他的思緒。 

 「唔哇!高哲諺?!」高哲諭被嚇了一跳,驚叫道。他回頭,只見雙胞胎弟弟高哲諺頸 上掛著電競耳機,回眸望著自己。 

 「你在念正多面體?柏拉圖立體那個正多面體?」 

 「喔……對啊。」 

 「能不能小聲點……光聽我就頭暈了,還白白送了幾顆人頭。」高哲諺嘆了一口氣,無 奈道。 

 喀啦喀啦。高哲諺按了幾下滑鼠。 

 你還不是一樣吵?高哲諭瞥了眼弟弟電腦螢幕裡的烽火連天、血染江河。「你掛機就因 為我念書吵到你了?」 

 「不,我……」高哲諺搖了搖頭,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給嚥了下去。「反正你小聲點 就是了。」語畢,他又將耳機戴起,把注意力放回螢幕裡的打打殺殺。  「可燃冰是正十二面體、噬菌體是正二十面體……」房間裡,仍迴盪著鍵盤和滑鼠喀啦 喀啦的聲響、筆尖在紙上摩擦的沙沙聲以及低聲呢喃。 

 高哲諭是數學競賽的常勝軍。他總喜歡將自己形容為正二十面體,一個完整又敏感的存 在。 

 也許它站著看起來不是那麼穩,輕輕一推,就轉了一面。但轉了一面後,正二十面體又 會重新立起來,然後以相同的樣貌呈現在人們眼前。 

 也許它稜角多,但每一個角都是鈍角,相較於正四面體,反而沒有這麼扎人和難以親近。  也許它的計算公式複雜,但每一條算式都是有跡可循,每一部分都能切成自己熟悉的三 角形再做計算。 

 高哲諭很喜歡正二十面體,但他很討厭球體。解不出來的題目總是讓他不知所措,而學 了這些年的數學,他至今扔未搞懂球體體積是 4/3πr^3 的證明。 

 球體。高哲諭一直搞不懂球體,就如他搞不懂自己的弟弟一樣。

 高哲諺就像一顆球,做事無羈,輕輕給個推力,就滾走了。也許今天他還笑著說自己要 成為電競選手,隔天又可能迷上了輕小說,將電腦扔著不管。 

 隨波逐流。 

 卻無憂無慮。 

 高哲諭很討厭弟弟這樣。羨慕?嫉妒?他不知道。感情的事情,他不明白。遇上不明白 的事情,他會渾身不舒服。於是乾脆一頭栽進理性和絕對的世界裡吧,把所有情感拋諸腦後。  高哲諭不是沒想過放棄數學。 

 高哲諺性格頑劣、調皮,做事不按牌理出牌,父母已經要放棄了。拿到了人生第一個金 牌後,全家人便把大部分的期望強加在高哲諭身上。而長大後,接觸的人多了,自從高哲諺 的性格變得頑劣、調皮,所有人便更加期待他的表現,連著期待弟弟的那一部分。  每一次,高哲諭都戰戰兢兢,害怕退步。哪怕是一名也好,都會招來無數的責備和質疑, 好像他生來就是為了奪冠似的,沒有第一,就失去了個人的價值。 

 好累。 

 但自己生來就是數學腦,除了數學,便是 1。 

 一無所有。 

 所以,硬著頭皮,咬著牙關,高哲諭還是選擇燃燒自己所剩無幾的數學魂,繼續鑽研數 學。 

/

 一切,都在淅瀝淅瀝的聲響中變了。 

 高哲諭呆愣地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黑色的帽子、黑色的西裝。黑色的皮鞋,黑色的 傘。連雨水都是黑色的,在他眼前聚集成了黑色的深淵,黑得看不見底。  大人們黑色的眼眸裡,僅有的悲傷和疼惜,只諷刺的代表著,憐惜那躺在棺木裡和高哲 諭幾乎相同的俊臉。 

 雨淅瀝淅瀝地滴落、淚淅瀝淅瀝地決堤,彷彿高哲諺的血淅瀝淅瀝地湧出。  西元二零二一年,一月九日。兄弟倆滿十九歲的第五天。 

 弟弟他,自殺了。 

 高哲諭不懂,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自殺了? 

 明明沒有壓力、沒有煩惱,做什麼都無所謂的人,為什麼、憑什麼做出這種事?  又是因為想嘗試什麼新鮮的東西?還是覺得別人的反應會很有趣?興許是不懂割腕的代 價吧。 

 果然是令人費解的球體。高哲諭心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滾去哪就滾去哪,甚至不 必擔心是否會有人因此而難過、傷心、受傷。 

 相較於被各式各樣規範禁錮的自己,高哲諺很自由吧。 

 有什麼鹹鹹的流過嘴邊。那不是啪啦啪啦的雨水,而是淚水。高哲諭拋開撐著的傘,任 由雨水和淚水混合,恣意浸透了全身,彷彿如此便能洗掉心痛、掩蓋什麼事實。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心痛?不是很討厭嗎?不是很討厭計算球體嗎?不是覺得 球體很複雜嗎? 

 「抱歉啊,沒能救回你弟弟。」搶救高哲諺的醫師走了過來,將手放在高哲諭微微顫抖 的肩膀上。 

 「沒事。」高哲諭擺了擺手。「反正家裡人,只有我會難過吧。而且連自己都不知道為 什麼難過。」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你不是他朋友,大概也會覺得他是個莫名其妙的 人吧。」 

 醫生沒有說話。他倆就這麼沉默地看著禮儀社的人將土一點一點覆在棺木上。  半晌,醫生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也許你對你弟弟有些誤會。」他遞出一本小小的牛皮 筆記本。「這是在你弟弟的帽T口袋裡找到的。封面本來有張便條紙,說是要給哥哥的,但 剛才被雨打溼,所以我把它拿起來了。」 

 這本筆記本是高哲諭送給高哲諺的生日禮物,封面封底的球體和正二十面體的平面圖形 以及公式還是高哲諭親自燙上去的。 

 還記得自己那時候把公式也一起燙上去的原因。 

 今年生日,高哲諺送了他一顆馬鈴薯。 

 「你幹嘛?」高哲諭不解地望著高哲諺。 

 「我說哥啊,你再這樣坐下去,小心變成一顆數學馬鈴薯。到時候,我倆可就不一樣重 囉?」高哲諺笑了笑。 

 無聊。高哲諭翻了個白眼。「你知道的吧,我們兩個同高。」 

 高哲諺點了點頭。「嗯哼,所以?」 

 「我也說過吧,我是正二十面體,而你是球體。」 

 「那又如何?」 

 「所以你體積比我大。」 

 高哲諺頓了頓。「蛤?為什麼?」 

 「喏,自己去推。」高哲諭說著,將牛皮本子燙上幾行字後拋到高哲諺的書桌上。「公 式送你,當生日禮物。不用謝。」 

 「謝了。」高哲諭接過本子,輕輕地將它握在手中。 

 不管怎麼說,這東西也是跟自己同一個受精卵分裂出來的那傢伙的遺物,再怎麼討厭也 還是會留著的。 

/

諺的手札_5√3a^2,a=∜147/3 

 本來也不打算寫些什麼的,但既然大書呆子老哥送了個本子,不拿出筆來畫個幾下實在 有點對不起這張牛皮。

諺的手札_5/12(3+√5)a^3,a=∛(26100-8700√5)/5 

 既生諭,何生諺?哥很聰明,從小到大都是。就算覺得自己做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哥 也早就做過了,爸媽的獎勵也都給過了。連一丁點兒渣滓都沒留下。 

 哥肯定覺得我自由過頭了吧。但他有沒有想過,我連不自由的權利都沒被給過呀。反正 怎麼爛都無所謂了,不如把所有光芒都讓給哥吧。 

 比起滿是稜角製造漩渦的石頭,我更適合當浪吧,流浪的浪,去附和千萬種形狀的風, 去交不被稱為朋友的朋友。 

諺的手札_4πr^2,r=3√13π/2π 

 哥老是用立體形容人。爸是正四面體,媽是正八面體。哥是正二十面體,我是球體。  他老是說他搞不懂球體。我也搞不懂正多面體。我們就是兩條平行線,長得一樣,結果 卻相異。我不懂你,你不懂我,沒有交集。 

 我就尋思著,不如我來磨出什麼稜角好了。 

 哪天我也想成為一種柏拉圖立體。決定了,下輩子投胎成氯化銫好了。 

諺的手札_4/3πr^3,r=∛(708π^2)/2π 

 哥。請你好好的活著,連著我的份。反正,我們本來就是同一顆受精卵,現在終於回歸 成同一坨細胞了。 

 故事的接寫,就交給你了。 

 從前從前,世界上有兩種立體,一種是正二十面體,一種是球體。球體好玩,喜歡滾來 滾去,而正二十面體比較穩重,總是遠遠地看著球體,或靜靜的算那些關於正多面體的題目。 有一天,球體滾著滾著,滾到了井邊,滾進了井裡,滾落在井底,滾成了碎渣…… 

/

(西元二零二三年) 

 「為什麼沒有得名!」幾本數學講義重重地砸在高哲諭面前。「你瞧瞧你最近研究的什 麼東西,超自然?別搞笑了高哲諭,你是數學家!」尖銳刻薄的聲音責備著。  「抱歉,教授。」高哲諭抿了抿下脣,擠出了道歉。 

 教授桌上放著一疊報紙,頭版上赫然的大字寫著數學王子高哲諭如何如何失常,臆測數 學常勝軍高哲諭曾經是否如何如何的作弊。 

 也難怪教授會如此生氣。媒體的一言一語都可能造成跟高哲諭有關的任何人事物名譽受 損。指導教授自然不例外。 

 高哲諭垂頭喪氣的回到宿舍。他拉開抽屜,手探到最深處,拿出一本牛皮小冊子。這是 他第一次翻開。 

 望著最後一段文字發愣了許久,高哲諭才提起筆,用他那圓潤可愛的字體接著寫下去。

/

從前從前,世界上有兩種立體,一種是正二十面體,一種是球體。球體好玩,喜歡滾來 滾去,而正二十面體比較穩重,總是遠遠地看著球體,或靜靜的算那些關於正多面體的題目。 有一天,球體滾著滾著,滾到了井邊,滾進了井裡,滾落在井底,滾成了碎渣。  正二十面體起初並不在意,它覺得反正球體一定是鬧著玩的,指不定等會兒它就回來了。 況且正二十面體也不知道球體滾去了哪。 

 可是等了很久,球體都沒有出現。 

 曾經很不喜歡球體的正二十面體,突然覺得心裡空空的。以前正二十面體不開心的時候、 失意的時候,都有球體緩和它的情緒。 

 終於,正二十面體熬不過寂寞的摧殘,動身去找球體。 

 正二十面體有許多稜角,和球體相比,移動速度慢了很多。於是,正二十面體找到了石 子地,想把稜角磨成圓弧形。 

 它一直很想成為球體,只是被理智線絆住了。而球體也說過想成為正二十面體,這讓正 二十面體很不解,只當那是玩笑話。 

 磨著磨著,正二十面體終於把自己磨成了球體。它決定動身。 

 球體滾呀滾,滾累了,就在路邊停下。 

 又滾了很久,球體找到了一口井。這口井很深,球體不知道曾經的夥伴是不是在裡面。 它眼前只有一片黑,而黑色的漩渦似乎正企圖吞噬它。 

 「球體……體……體……體……體……」球體喚了喚,卻僅有回聲回應它。「球體你在 嗎?在……嗎……嗎……嗎……嗎……」 

 球體探身過去,原本只是想更仔細的看看井裡,卻不慎滾入井中。  刺骨的風從身旁劃過,球體被吹得有些頭暈。朦朧中,它好像看見,一個和自己長得一 樣的物體。朦朧中,它好像聽見,一個和自己一樣的聲音,輕輕笑了。  ……哥?能不能小聲點……你還是一樣的吵呢。

意識=本能×數學|2021數感盃|國中小說|佳作

作者 張瀞文 / 裕德高級中學

 寒流總是來得又急又快,讓人措手不及。 

 考試也是,總是讓毫無招架之力的學生們感到無奈。 

 面對完這學期最後一次令人頭痛的考試,隔天拿到考卷的學生們,正成群結隊等待放學著。  而現在的學生大致可以分成兩派。一派正得意洋洋地笑著,另一派則愁眉苦臉。  涵拉應該是屬於後者。 

 寒風無情地吹打在涵拉的臉上,但是這位正值荳蔻年華的少女,似乎不對冷冽的寒風有一 絲反感。 

 比起寒流,還有一個更佔據她意識的事情。 

 「涵拉你怎麼搞的,眼神感覺可以殺人了耶!」一位同行的短髮女子半開玩笑地說道,並 把手放到涵拉褐黑色的雙眼前揮了揮。 

 「你想當犧牲者我也不反對啦。」涵拉也配合敏華的戲,舉起了拳頭做勢要揍人。  「……你還在為自己的數學成績煩惱嗎?看開點吧孩子!成績又不是一切,妳再這樣擔心 下去,小心等下暈倒。」 

 「比我矮半個頭還裝什麼大人…… 我又不是妳,隨便考考就有九十。」涵拉把手放下來, 大大的嘆了口氣。 

 「等等,你剛前面那句說什麼……給我回來!」沒等敏華把話說完,涵拉拔腿就跑,成了 一種你追我打的情況。 

 涵拉的數學成績是所有科目裡唯一掉到不及格的,多麼努力都無法拉回小學時的水準。這 也是國一生必須克服的困難之一。 

 國一 第三次段考 數學 49 分 

 尤其是用紅筆寫得大大的 49 兩個字,像詛咒一般地烙印在涵拉的心中。  這次的最低分更是重創了涵拉的自信心,加上同期生敏華的數學成績不是普通的出色,所 以涵拉現在的自我肯定分數是零。 

 颯—颯— 

 寒風照樣吹著,涵拉越跑越覺得悲憤。 

 好想逃避一切!涵拉心想。如果我現在昏倒,是不是就可以逃避一切了? 

這時的涵拉還不知道,她的願望將會在幾秒後實現。 

/

「只是一堆數字、符號和英文字母組成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一邊在心裡咒罵著,一邊在狹窄的街道跑著。 

 幸好街道上沒有其他路人,不然被不明原因而正在衝刺的國中生撞到,任誰都會覺得莫名 其妙吧! 

 心情差到極點的我,視線無意間飄向了天空。 

 明明大冬天的,天空為什麼會這麼藍? 

 抱持著這項疑問的我,兩條腿還在規律的前後律動著,完全沒有注意街道上的其他障礙。  一顆小石頭好死不死地,擋住了我下一次腿著地的位置。我發現時人也已經 在空中了。 

 「頂多也就小擦傷而已吧。」現在想起來,我當時還真冷靜,真希望我在考數學的時候也 能這麼冷靜。 

 但,我錯了。 

 我不只有小擦傷而已。 

 在我昏過去前,藍色的天空出現了一道大裂縫。 

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一位普通的國中生涵拉,和一個跟她長得極其相似的小女孩。  這種冏境任誰看了都只會出現一個結論。 

 無解。 

 補充一下:還有一道裂縫。 

 涵拉剛來到這個地方時,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這道裂縫。 

/

 因為這道裂縫帶著她,從天空底下來到這個地方。 

 裂縫的邊邊,有冰藍色的雪狀物緩緩往地上掉。 

 涵拉再來注意到的,是那個跟她長得極其相似的女孩。 

 那個女孩叫住了瞪著裂縫看的涵拉。當她轉過頭時,差點以為自己在照鏡子。  褐黑色的眼睛,栗色的柔順長髮,還有… 

 「主人您好,我是您的本能。我的名字是瑪絲‧納特提克(mathematics),您可以直接叫 我瑪絲。」 

 超級直接的個性。 

 涵拉不知道要怎麼回一個突然叫自己主人、長的得跟自己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一臉亞洲人 還用英文取名字的人話。 

 儘管涵拉的眼神呆滯,這個自稱是「數學」的女孩還是照樣講她的。  「突然讓您來到這種地方,我由衷地感到抱歉,請您先聽我解釋一下。」  涵拉覺得即使打斷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決定閉上嘴,看看這個跟她長得極其相似的女孩 究竟要說什麼。 

 而瑪絲,感覺像是什麼開關被打開的似的,說話的口氣整個都變了。  「首先,你的數學爛到極點對吧!今天就是要來解決你的這個破病,解決完就可以收工了。」  「蛤?你剛說什麼?」或許是用詞太過極端,大腦自動把它過濾掉,涵拉並沒有一次聽懂 瑪絲在說什麼。 

 瑪絲並沒有耐心等涵拉釐清她剛說的話,便開始執行了「解決你的這個破病」的任務。

 「那麼,來看看你的考卷吧!」 

 瑪絲的手上出現了一張紙,上面清楚的寫著「國一 第三次段考 數學 49 分 」這幾個字樣。 

 瑪絲看了看涵拉,便把手中的考卷塞到涵拉手中,以拉回她的注意力。  涵拉看了看手上那張考卷,下意識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瑪絲的嘴角微微一撇「那麼…檢討開始。」 

/

這個傢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為什麼會長得跟我那麼像?為甚麼一見面就要叫我主人?還有,她為甚麼會有我的考 卷?而且這個地方究竟是哪裡? 

 我想,這可能不是現在能解開的問題,因為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太沒規矩了。  該怎麼形容好呢。如果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是一條方程式,那它絕對少了一個等號—一個關 聯性—變成了一條不成立的方程式。 

 而剩下的式子,則成了一樁樁的事件。就只是單純的事件。 

 那小子看起來也沒有要停的意思,就先聽她要講什麼好了,或許可以找到那個消失的等號。  即使我連她的目的、要算出什麼,我都不知道。 

 …奇怪?我怎麼會用這些符號、方程式來形容一件事啊? 

/

衝擊一波波的來臨,而這不過發生在短短兩分鐘內。 

 瑪絲一聲下令,空中便出現了許多冰藍色的半透明影像,上面有許多二進位代碼正在跑著。  「來看看你錯的第一題吧!」她邊說,邊把眾多螢幕中的其中一個拉下來。  那個螢幕上的 1 跟 0 瞬間變成了一條方程式。 

5x-3=7x-2

瑪絲看了看題目,就指出了涵拉的問題所在。 

 「你小學分數和小數沒有學好對吧,因為這題答案不是整數。」 

 涵拉羞愧地低下頭。「對…」 

 「我剛稍微掃了掃妳的考卷,大部分的題目算下來都是分數。有些人在學分數時也有一些 障礙,因為它不像小數是以十進位的方式表現。」 

 「而且小數雖然長得比較漂亮,但算錯的機率比分數略高,而且在未來複雜計算的使用上, 分數可以省下更多時間。」 

 「那…分子和分母個別代表著什麼意思?」涵拉提出了疑問。 

 「還記得除法吧。分數中間那一槓就相當於除法橫式裡的『÷』,而分子和分母則代表著被 除數和除數。」 

 「念法的話要從分母開始念(…分之…)。順帶一提,英文則要從分子開始念(…out of…)」 

「喔~原來如此啊~」 

 看著恍然大悟的涵拉,瑪絲隱約的的鬆了一口氣。 

 「那麼,妳算算看這題吧!」 

 瑪絲把螢幕的正面轉向涵拉那邊。

5x-3=7x-2

撲通—撲通— 

 加油!我可以的! 

 涵拉無意識地把手伸起來在空中比劃著,而手指走過的地方出現了冰藍色的筆跡。  要先移項。涵拉在空中寫下了第一條方程式。 

-5=2x

 再來把除數放在下面…

 一條漂亮的方程式就此誕生。 

 「哦!不錯嘛,算對了喔!」 

 「咦?真的嗎?」 

 來不及等涵拉高興,瑪絲又滑下了另一個螢幕。 

 「這題,妳可以算嗎?雖然數字有點醜。」

涵拉頻頻搖頭說不。「它的分母都不一樣,要怎麼算?」 

 「分母不一樣的時候,就要把整個分數乘以某個數字,那個數字不一定會和另一個數字一 樣,但是最後兩個分母一定要相等。」 

 「這個步驟叫做通分,幾乎所有的分數計算都會用到它。」 

 「好,我來試看看。」 

 涵拉稍微有點自信地舉起了手,開始在空中比劃。 

 算著算著,涵拉停了下來。 

 這是最後一條算式。 

 瑪絲看了看後說:「妳先把分數分成除式看看。」 

 「嗯。」 

「妳先把 19 跟 15 分開看。既然它除以了 15,那另一邊也要乘以 15,才可以把左邊 項消 掉。」 

 瑪絲也舉起了手指,在空中寫下了一條算式。 

「以後遇到分子不為 1 的時候,像這樣的步驟可以『先乘以(分母),再除以(分子)』這 樣想,整個計算過程就會快很多。」 

 「這樣啊…」涵拉邊說邊做完剩下的計算。 

「妳的老師真沒良心,居然給你們出這麼醜的數字…」 

 「我也沒辦法啊。」涵拉苦笑。 

 「下一題吧!」 

 ……… 

 過了好一段時間,空中布滿了冰藍色、密密麻麻的算式。 

 「今天真的學了好多喔!有種莫名爽快的感覺呢!」 

 「我想也沒想到我居然連二元一次方程式和一元一次不等式也教給妳了。」  「真是謝謝妳啦!因為老師超進度時我怎麼也沒聽懂啊…」 

 「而且我感覺啊,瑪絲妳教我的好像都沒那麼容易忘記喔!像是不等式 x 項係數如果是負 的,消掉時不等號性質要轉換;還有聯立要先消掉一項……」 

 「會講也要會寫啊!要融會貫通啊妳。」 

 兩個人癱坐在地上,白茫茫的虛無裡多了好幾條美麗的算式和兩人的笑談聲。  「吶吶,既然有二元一次,那是不是也有一元二次呢?」 

 「有是有啦,不過妳真的要學嗎?沒妳想像的那麼簡單喔。」 

 「那妳下次再教我好了,我只要想辦法讓自己昏倒就能來對吧。」 

 講到這個,瑪絲突然愣了一下,迅速把自己半格式化的右手遮起來。  「嗯,不行嗎?」 

 瑪絲輕輕地嘆了口氣。 

 「差不多也該跟你坦白一切了……」 

 瑪絲小心翼翼起身,走到了那被晾在一旁許久的裂縫旁。 

 那時裂縫已經大不如前,開始慢慢癒合了起來。 

 涵拉被瑪絲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怎…怎麼了嗎?」 

 「知道嗎?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妳的意識喔。」瑪絲一面撫摸著裂縫,一面掏出了一 把銳利的小錐子。 

 「因為我損壞了妳了意識,妳才會被迫來到這個地方,我也才能見到妳。不過可能就要到 此為止了。」 

 什麼意思?涵拉不解地想著,就像他來到這邊之前時算數的模樣。 

 「我們要分開了嗎?」涵拉硬生生地吐出這幾個字。 

 「不不不…怎麼可能分開呢,我就不信妳沒有我,妳連買個東西都有障礙呢…」瑪絲欲言 又止。 

 我是您的本能。涵拉想起了她們第一次見面所說的話。 

 看著滿臉憂愁的涵拉,再看看還未完整癒合的裂縫,瑪絲就地盤腿坐了下來。  「趁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我來跟你講一個故事吧!」 

/

她跟我講了很多有關意識的故事。  

 在我還是小的時候,有很多瑪絲以外的本能,她們都長得和我一樣,跟瑪絲一起生活在這 廣大的意識裡。  

 蘭‧谷吉魯(Language)、鄋莎‧亞提(society)、撒妍‧特菲提克(scientific)……光是把

所有名字講一遍就花了不少時間。  

 雖然名字都很奇怪,不過大家卻齊心協力的支撐了我的意識,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但是在我越長越大時,本能們都開始慢慢的融入到意識裡面。  

 瑪絲說,那是因為現在的我,不可能只靠本能過活,所以她們必須融到意識裡,對我的幫 助會更大。  

 但是,只有瑪絲她還沒有被融進去。  

 也許只是時間的問題吧!當時的瑪絲很樂觀,但就是遲遲等不到那一天。   就是因為這樣,我的數學才會糟糕透頂,所以她必須不擇手段,把我的意識破壞掉。   講到這邊,瑪絲說時間差不多了。  

 裂縫已經完全的癒合起來了。  

 而太專心聽瑪絲講話的我,竟完全沒有注意到,瑪絲的身體漸漸的被格式化了。   「有緣,再相見吧…」  

 我看到了。  

 瑪絲的一滴眼淚—也被格式化了—。  

 我也找到了。  

 那個等號。  

/

 在父母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敏華送回家前,涵拉一直不得享有一段清靜的時光。  「妳不要我說暈倒妳就真的暈倒,好歹想想我的感受好嗎?嗚嗚……」敏華一邊吸鼻子, 一邊吐出重複的話,還不時用袖子擦眼淚。 

 不過,晚上七點半的急診室也沒有比較安靜就是了。 

 醫生說至少要待到明天才能走。涵拉心想:那我現在豈不是很閒嗎?  涵拉醒來過後,大腦總是時不時出現一堆算式,和瑪絲的臉。 

 她最後落下的一滴眼淚,是想在被融入之前傳達什麼事嗎? 

 即使她現在這樣想,也不會有人給她解答。 

 「至少,我的數學有開竅了。」事事都往負面想也沒有好處,人總是要看向光明的。  涵拉晃了晃腦袋,便伸手拿了書包裡的一個精美小冊子,封面用燙金印著「Dairy」的草寫 字。 

 涵拉翻開第一頁,還是空的。 

原本她想在這一頁寫上類似座右銘的文字,好鼓勵升上中學的自己。但就是一直想不到適 合的話,所以這面空了半年。 

 現在她想到了。 

 她在方格紙上寫上這幾個字: 

 涵拉+百分百努力≠ 數學好成績 

 這是第一條。 

 涵拉× 瑪絲+百分百努力 =∞

 涵拉托著腮,思考著好像還少了什麼。 

 「等號的解釋!我居然差點漏掉。」

 等號,一個擁有無限多個意思的符號,在涵拉與瑪絲之間代表的東西是―  我 

 單純的我 

 沒有其他本能—包括瑪絲—的我 

 因為只有我才能解釋一切,我是中間唯一的橋樑。 

 就像一條方程式,我必須給予兩邊一個合理的解釋。 

 要讓兩個事件,出現只屬於它們的合理性。 

 當然,以後一定不只兩個。 

 寫到這邊,涵拉突然領悟了一件事情 

「原來我迷失的是我自己。」 

 急診室還是一樣吵雜,涵拉並沒有被其影響到。 

 她翻開了日記的其中一頁空白面,不同於前面的手寫體,這邊寫上的是工整的黑色印刷體。  她在最上面寫上了這幾個字。  意識 =本能×數學

清朝后妃攻『薪』計,她們穿越到現代會是低收入戶嗎?|2021數感盃|國中專題報導|金獎

作者 王之佑、張綵璇、曾羽彤 / 私立大華高級中學

一、研究動機  

 近年中國後宮鬥爭劇夯,從《後宮甄嬛傳》到《延禧攻略》,都成功引起話題。中國歷 朝歷代后妃都是有劃分等級的。清宮宮鬥劇中每位后妃總是打扮得光鮮亮麗,但其實種種勾 心鬥角,除了想要奪得皇上恩寵,才有機會爭上位之外,其中各位階的利益差別到底有多大? 此外,想要展開爭鬥,背後需要更多的是現實利益的考量及資金的支持,那麼她們的年俸祿 如何?也不禁令人好奇后妃們的年俸祿若處於現代又該是如何的薪資水平呢?她們的年俸祿 穿越到現代還能讓每位后妃享受到榮華富貴,她們夠花嗎? 

二、探究過程  

(一) 根據史書記載,清朝共有 268 年歷史,此期間物價很不穩定且波動非常大,為了便於比 較,本專題將時間設定在康熙年間,我們將清朝后妃年薪換算成 2015 年(近十年人民幣換 成台幣最高匯率年)及 2021 年幣值來進行相關討論: 

1. 清朝將皇帝的后妃分為九個等級,且越往上的位階,人數就會遞減,以下是各位階 后妃年俸祿表:

(表 1:各位階后妃年俸祿表,資料來源-中央研究院-研之有物)
(上圖引用:清朝的滅亡還有一個原因,全球白銀危機,https://kknews.cc/history/8o88lb4.html)

2. 清朝多以大米來衡量銀子的價值,大米的單位為石,以康熙年間為例,一石的大米 價值為半兩銀子,一兩銀子便可購買兩石大米。一石在清朝代表 120 斤,不過因為

古代的一斤是 16 兩,而一兩是 36.9 克,而現代一斤只有 5 兩,而一兩是 100 克,現 代大米價格約為 2.5 人民幣(CNY)/斤(資料來源:在清朝一兩銀子相當於現在多少錢? https://kknews.cc/zh-tw/history/op69zyq.html),因此可以得出以下算式:

(1) (120斤×2石×16兩×36.9克)/5兩×100克 ≒ 283斤
(2) 283 斤×2.5 元 ≒710 元 CNY(人民幣) 

由以上計算可知,清康熙期間,一兩白銀約等於現今人民幣 710 元。

3. 而古代黃金的價值放到現今又值多少呢?在古代的一兩黃金的價值大概相當於 10 兩 白銀,而透過剛才的算式,我們可以得出 1 黃金=10 兩白銀;而為了考量物價及對 清朝嬪妃年薪做最有利的計價換算,我們打算以過去人民幣與台幣換算匯率最高的 2015 年及今年 2021 目前的匯率來做換算(依照台灣銀行即期買入匯率計價)。(資料來 源-台灣銀行外幣匯率查詢資料庫)

(1) 2015 年台幣與人民幣最高換匯匯率為 5.12 倍 

(依據台灣銀行 2015 年 1 月 8 日即期買入人民幣匯率計價)

一兩白銀轉換成 NTD:710 CNY×5.12 = 3635.2 NTD

一兩黃金轉換成 NTD:3635.2×10 = 36,352 NTD 因此我們可以得出清朝后妃年薪換算至 2015 年台幣幣值的結果,資料整理如下表:

表 2: 年俸祿換算成 2015 年台幣年薪薪資表

(2) 而 2021 台幣與人民幣最高換匯匯率約為 4.36 倍page3image60927040page3image60926848page3image60926656

(依據 110 年 1 月 20 日台灣銀行即期買入人民幣匯率計價)

一兩白銀轉換成 NTD : 710 CNY×4.36 = 3,095.6 NTD
一兩黃金轉換成 NTD : 3095.6×10= 30,956 NTD 因此我們可以得出清朝后妃年薪換算至 2021 年台幣幣值的結果,資料整理如下表:

表 3: 年俸祿換算成 2021 年台幣年薪薪資表

由於 2015 年和 2021 年人民幣換算台幣匯差為 1.174 倍,因此清朝后妃年薪換算在這兩年也是 相差 1.174 倍。
(二) 古代后妃薪資與現今受僱員工總薪資水準之比較

透過行政院主計處的薪情平台可查詢個人薪資水準的百分位數(至少贏過所有受僱員工 總薪資的人數百分比)(標準如表 4) ,另外依照現今勞動部公告規定,現行基本工資為月薪新 台幣 24,000 元,年薪為新台幣 288,000 元(2021 年 1 月 1 日起勞動部公告),再者依據桃園市 2021 年的低收入戶及中低收入戶標準(在不考慮不動產限額情況下)如下表 5,綜合以上三個標準來 進行相關討論。

表 4:行政院主計處統計-受僱員工年薪總薪資水準 https://earnings.dgbas.gov.tw/experience.aspx
表 5:低收入戶及中低收入戶薪資來源:桃園市社會局 https://sab.tycg.gov.tw/index.jsp

以下將利用以上兩個表格及 2021 年勞動部公告的基本工資來進行古代后妃們的薪資和現今受 僱人員薪資水準比較,如下表:
若以上面表 3 后妃 2021 年年薪為例:

由上表可知:並非所有后妃都為高薪資所得(以 PR90 為標準),位階最低的常在及答應甚 至等於今日的低收入戶,清朝後宮的薪資落差非常的大。

三、 發現與結論

從上述研究發現,我們以 2015 年(可將清朝后妃們的薪資換算成台幣匯率價值最高)及今年 2021 年 1 月份匯率,來推導清朝康熙年間后妃們的薪資換算到現代的薪資水準,並且依據行 政院主計處的薪資平台看出各位階后妃們的薪資水準所在的百分位數;可以發現后妃們的薪 資貧富差距非常龐大,貴人年薪才會等同於現在的基本工資水準,其中貴人升到嬪的年薪落 差是最大的,薪資排序百分位數相差 50%,難怪歷史資料顯示後宮在貴人升到嬪時會狂喜, 嬪以上為「主位」,有朝服、朝冠;貴人往下則屬於較低階妃位,其中常在及答應年俸祿更 是等同於現代的低收入戶,這也難怪后妃們都要處心積慮不斷向上爬,方能為自己爭取到更 好的地位與薪資,過上更好的生活。

四、參考資料

1.中國古代銀兩換算 https://ppt.cc/fHPcqx

2.在清朝一兩銀子相當於現在多少錢?https://kknews.cc/zh-tw/history/op69zyq.html

3.古代一兩黃金購買力,換算下來大概是多少錢 https://ppt.cc/fUoNDx

4.研之有物-黑貓皮竟是古代名牌?

華妃月俸為何不夠用?黑貓皮竟然是古代名牌?清宮檔案解開妃嬪薪情之謎

5.清朝時,為何女子從貴人升為嬪都狂喜?https://kknews.cc/zh-tw/history/n2galog.html

6.勞動部-基本工資公告https://www.mol.gov.tw/topic/3067/5990/

7.桃園市社會局低收入戶及中低收入戶薪資來源: 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d/1mFk-9cmDni6CDrFggg4LXWvbUWvwcAa3-tDzC32j8AI/edit

8.行政院主計處薪情平台https://earnings.dgbas.gov.tw/experience.aspx 9.台灣銀行外幣結算資料查詢資料庫 https://rate.bot.com.tw/cr?year=2015&month=1

思想前衛但不求甚解的鄭板橋──剖析鄭氏生財術|2021數感盃|國中專題報導|銀獎

作者 廖為寧、張定楷、王妍巽 / 台北市立重慶國中

一、 研究動機

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的稻田映入眼簾,白雲悠閒的在藍天中散步,稻田裡掛滿 一串串金黃色的稻穗,稻穗細細長長的,飽滿的稻穗彎下腰來向我們鞠躬。一陣風掠過,像 我們打了一聲招呼,便稍縱即逝。稻穗扭著腰笑嘻嘻的,好像在歡迎我們的到來。辛棄疾曾 寫道:「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當時的佳景如今在此重現,在田間大放異彩, 真是感人心脾。

當一名農夫一直是鄭板橋的夢想,所以在鄭板橋寄弟墨書中曾有一段:

「吾家業地雖有三百畝,總是典產,不可久恃。將來須買田二百畝,予兄弟二人,各得 百畝足矣,亦古者一夫受田百畝之義也。若再求多,便是占人產業,莫大罪過。」

意思是指,身為一個正直、清廉的農夫,收入應該只以百畝地的收成為上限,不可再多 加侵占,否則將淪為攫取金錢、汲汲營營的小人。當初在上國文課時,總覺得十分奇怪,一 百畝的地到底能夠收成多少的稻米呢?又能夠賺多少錢呢?憑什麼超過一百畝的收入就是 「莫大罪過」呢?我們這一群生長在都市的「臺北俗」對於農田的收成實在沒有概念,於是 我們便著手進行研究,想探究鄭板橋這段話的合理性。

二、 研究過程 

在寄弟墨書一文中,鄭板橋寫到:「農夫上者種地百畝,其次七八十畝,其次五六十畝。」 種種對於農夫的熱忱和欣喜,不禁讓我們懷疑當時的農夫到底能賺多少錢呢?

根據寄弟墨書一文中,鄭板橋在文中提到:「吾家業地三百畝,總是典產,不可久恃。 將來須買田二百畝,予兄弟二人,各得百畝足矣,亦古者一夫受田百畝之義也。若再求多, 便是占人產業,莫大罪過。」他說百畝足矣,那百畝究竟是足?不足?還是超過呢?鄭板橋 的老家在江蘇,根據《日知錄‧卷十》1 文中所載:「吳中之民,有田者什一,為人佃作者十 九。其畝甚窄,而凡溝渠道路皆並其稅於田之中。歲僅秋禾一熟,一畝之收不能至三石,少 者不過一石有餘。」鄭板橋家一年一畝大約可收成兩石,根據羅麗馨女士所發表的論文《廣 西省的米價及米糧流通》2 乾隆二十年 9 月 11 日的通省米價為 0.82~1.62 兩/石。根據以上資 料,可以推算出鄭板橋家一年可收成的稻米量: 

 平均米價:(1.62+0.82)÷2=1.22 兩/石

鄭板橋有 100 畝

鄭板橋家一年可收成的稻米量為 200 石

最後在綜合之前的計算可得知鄭板橋家一年可賺:

 200×1.22=244 兩/年

一年 244 兩?那是現在的多少錢呢? 

康雍乾時期,稻米一石價格約為 1.22 兩。再對比今日的米價(參見表一)由上述資料,可 以依照下列算式推導出康雍乾時期物價: 

根據西川米店 3 提供的數據,一升=700 公克,且一石=100 升,所以一石約為 70 公斤

平均米價:(3574+4024)÷2=3799(元/百公斤)

鄭板橋家一年可收成的稻米量為 200 石=14000 公斤

鄭板橋家一年收入=3799×140=531860 元 

(表一)

鄭板橋一個月收入 531860÷12≒44322 元,而臺灣目前基本薪資為 24000 元/月。所以鄭板 橋的收入其實大約是基本工資的兩倍喲!

三、結論

鄭板橋家一年可賺 224 兩,再對照《欽定大清會典.卷十八》4 所載:「在京文職八旗武 職,一品官百八十兩、二品百五十五兩、三品百三十兩、四品百有五兩、五品八十兩、六品 六十兩、七品四十五兩、八品四十兩,均正從同祿。九品三十三兩、從九品三十一兩。」鄭 板橋家一年的收入大大超過了一品官的俸祿。身為一名農夫,超過一品官的收入,不難發現 鄭板橋的這句話似乎有一些問題。

鄭板橋的退休生活中,最重要的、也是最期待去做的事情是當一個快樂農夫。但在鄭板橋的思維之中,出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根據閔宗殿先生所發表論文《試論清代農業的成就》5,文中提到:「戰國時一人可耕百畝(合 69 市畝),清代一人可耕 12-13 畝(市畝)。

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因為前者耕作比較粗放,後者比較精耕細作」從戰國時期到清朝, 經過這一千多年來,科技及耕作技術早已進步許多,以同一塊田來說,清代所能收成的稻米一定是遠遠大於戰國時期的。鄭板橋在寄弟墨書之中,有著這麼一句話:「將來須買田二百畝,予兄弟二人,各得百畝足矣,亦古者一夫受田百畝之義也。」,其中「一夫受田百畝」這句話 是出自於井田制的思想,而最早提及井田制的是《孟子》和《周禮》二書,但是在孟子生存 的戰國時代,和滿清之間一隔就是隔了一千多年。一千多年前戰國時代的思維,放到朝來 使用是完全不行的,因為當時的人口、氣候、經濟,以及政治的制度和主流思維都和滿清有 所迥異。換言之,鄭板橋用了戰國時代的思想和制度放到朝來使用,就是一種錯誤。也就 是說,鄭板橋提出「一夫受田百畝」這句話壓根兒就是錯誤的。

所以,鄭板橋並沒有向他書中說的「士」那麼好,也確實在力行後,恐怕有「置多田產」 之虞。我們都相信鄭板橋「勤政愛民」的個性,會導致鄭板橋如此爆發的收入,原來一切問 題是出在於鄭板橋引用錯誤時代的觀念阿!